广惠仓,调剂当地粮食价格以及保证各级官吏俸禄。
义仓则是乡绅闻达建设的,算是私营的集体粮仓。
一句话,常平仓的粮食敢调用是要经过朝廷批准否则便要掉脑袋的。
广惠仓则可以有许多操作的空间。
这个空间变是通过义仓周转,把需要放出的粮食转入义仓谋取利润。
倘若有人员协调,甚至义仓不必付出任何利润只需要保证年度审查时仓库中有存粮便是。
那么野猪沟军寨的经济问题便简单了。
“常平仓之侧,必有义仓,其间有硕鼠,硕鼠胆大如斗,而国朝无以为法。”李寇油然想起马姑娘与他说渭州粮市时候多次感慨过的无奈。
于是,李寇问李平博常平仓之粮何来。
李平博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连义仓也说了。
野猪沟军寨常平仓,那是通判与折可适妥协后的产物。
用通判的话说,便是“此间有常平仓一所,足以震慑渭州粮市,不使有丰年粮贱伤农、而灾年粮贵伤民之虞。”
广惠仓更好理解了,北原军寨乃李寇一手掌握自然要他去调节军寨粮市供需的。
但野猪沟寨正相反,这是官府所立军寨自然要官府调节用度。
这便有“广惠仓先济灾民再供军寨”的借口。
“义仓乃渭州粮商,”李平博一闭双眼坦言,“乃泾原路粮商公设,军寨与他们签订协议,约以供广惠仓之事,许义仓管辖权,便是如此了。”
李寇嘿然失笑,原来折可适不安好心。
这是把他的仇人,也便是升斗粮行的竞争对手送到他手里任他处置。
“只说是折公为何命我主理野猪沟事,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李寇摇头暗忖着,“这是折氏乃是西军将门的试探,他们只怕也担忧升斗粮行做大,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此事好解决。
“如今经济上规划甚远,何必在一个行业里容不下竞争对手?”李寇沉吟片刻,回头叫来心腹,密令道,“即刻赶回家里,告知马姑娘,叫她筹备一事,即日起,我们不与官府争利,反要助他们成事,你记好,我要升斗粮行近日发文,告知于诸路,丰年时,我们专收贫农粮,存一石,以年限计算。若存定半年,则半年后,可还一石之外,多半斗粮食。若存一年,则斗半。另,我升斗粮行也可随存随取,今日存粮一石,明日可取粮一石,此所谓活期。定期与活期,之外还可用以粮票,不必担粮送麦,只需粮票一张,便可完成交易,此中详情,你告知马姑娘,要她命人去山中取条款,都在当中窑炕头,若有甚么意见,可待我处理完野猪沟事,再去家里商议。”
心腹应命去,虽不解李寇竟要以自家的粮食发贫民好处但李寇所定之事上下皆无甚意见。
虎大郎说过,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去执行。
“总有理解的时候。”虎大郎赞叹。
李寇回过头,便命李平博带他去看仓库。
“野猪沟军寨设立常平仓,本是要受门下处理的,只不知通判走通了谁的门路。”李寇此刻反倒轻松了,暗忖着想道,“然,此处设立常三仓,既强行从州县仓司抢利,又触犯童贯一切先军用私心,更涉嫌与泾原路既得利益集团阻挠西军以折、种、刘等将门争取民心稳定西军以及将门位置的计划,如今,又与我为敌,所谓上下都得罪个遍,他们安可成功?只不过,折公显然防着我扩张太急,这野猪沟军寨嘛,此时可不是下手的机会。”
他遍视流民,当中有见他对李平博下狠手便面露喜色的。
这些人的心向才是咱所要争取的。
“有朝一日,天街踏尽公卿骨,靠乡绅闻达,求达贵官人,那是万万要不得的,唯有这些人,才是最坚定的无产阶级。”李寇想。
“这是个好汉。”方才挨打那人,身边有两个汉子,一个长腰白面,一个中等身材,只是手背上青筋毕露,后者蹲在人群中喟然道。
挨打那个摇摇头,只让那两个莫急。
“我寨中兄弟五七百人怎可不仔细?且看这厮还有甚么本事,”那人道,“陈达兄弟不可急躁,这渭州的水,不比你我少华山之下要清。”
那陈达便道:“自然,只是这番杀这帮贪官污吏的好时机,洒家不忍看着白白错失了——杨春兄弟作甚么去?”
另一个竟站了起来,直往李寇走去。
他说:“朱武哥哥做什么都好,只是太磨叽了些。”
原来那汉子叫朱武。
又是少华山来的。
那么,便是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所谓神机军师、跳涧虎、白花蛇罢?
这便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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