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幕野想了想,“这又是傍晚,雾蒙蒙地有种缺乏生机的感觉,昨天我们是上午拍的,新一天的开始,阳光明媚,则寓意着希望?”
“不错。”李谦点点头,“就是一个对比,昨天的印渡街头虽然落后、破败,但是人们各司其职,街上也热闹,小孩满是欢声笑语,而现在的街上却一片萧索,相比而言,昨天程勇一脸嫌弃的印渡街头,反而是乐园,是天堂,这里才是地狱。”
文幕野认真听着,心里做着笔记,俨然和郭凡一样是个好学的人。
不过听到李谦这个比方,还是嘴角一抽,“地狱...老大你这比喻真也是清奇。”
“就是地狱!”
李谦理所当然地道,“不光是对比,这个场景也是要展现出死亡、衰败的气息,也是告诉观众,从这之后剧情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开始转向了阴郁和死亡,吕受益、黄毛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对了,怎么感觉还差点意思呢?”
李谦说着琢磨道,他很满意这个镜头,按他的想法,这场戏足以称得上是艺术了。
不过,谈到死亡、衰败之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把分镜剧本给我。”
“哦,好。”
文幕野楞了一下,立马把随身带着的分镜头剧本翻到这一页,递给李谦。
看着分镜剧本上的画板,在脑海中浮现出这场戏的一个个镜头,李谦心里琢磨着。
“死亡...死亡...”
总感觉有点东西没抓住,又看了看街道,好几个人在那沿街喷洒烟雾。
“除虫喷雾...”
“对了!”
李谦眼中灵光一闪,大声道,“我说呢,就是少了死亡。”
这絮絮叨叨又大喊一声,咋咋呼呼的把文幕野吓了一大跳,“老大什么?”
“少了死亡啊,快去弄点蚊虫什么的过来,待会要加一个蚊虫被杀死的特写镜头。”
“可是蚊子怎么弄?会飞啊?”文幕野有些疑惑。
李谦摆摆手,“多弄点就行,捕捉到一个特写镜头就够了,发动周围的印渡人,收蚊子,活的!”
“哦好。”
收蚊子...文幕野呆呆地领命而去,没多久街道周围瞬间热闹了起来。
竟然有人花钱买蚊子,这东西随处可见,看热闹的印渡人立马轰动了,跟捡钱差不多。
......
下午五点半,准备就绪的剧组,继续《我不是药神》新一天的拍摄。
相比昨天,徐征已经换了一个妆容。
原本乱糟糟的中长发变成了整齐的短发,脸上皮肤都好多了,眉毛、胡子也整齐多了,衣着虽然没有西装革履,不过最起码干净整齐了。
如果说昨天的徐征是个落魄闲汉的话,那今天的打扮就像一个普通上班族了。
先拍了场从药店买了药出来,走到街道上的戏份,紧接着开始了重头戏。
“第63场,一镜一次!”
烟雾弥漫中的文幕野大声喊了声“开始”。
徐征捂着口鼻,一脸沉重地出现在了监视器里,看着眼前这茫茫大雾的景象。
摄影机带起了徐征的眼睛,把周围的景象一一呈现了出来。
没有了热闹,没有了小孩子的嬉闹声,所有人都捂着口鼻匆匆而过。
偶尔有经过的小推车,车上的铃铛发出一道道悠长且有韵味的声音,节奏有点像寺庙里的钟声。
接着镜头给了一个正在喷杀虫喷雾的人一个特写镜头,手上的喷雾器造型有点像加特林机关枪,也是提着的,正向四周扫射。
突然,镜头里出现了几只蚊子,正好撞上了枪口。
镜头推进,给了一个特写,喷雾器里喷出来的杀虫喷雾将几只蚊子淹没,随后直直坠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那个人则继续重复着这一动作,四周喷来喷去,没有注意过那几只蚊子。
刚才的小推车又出现了,“丁玲、当啷”的声音在街上飘荡,随后又离开了镜头的视线。
“好,过!”
监视器前李谦重重地喊道,有些兴奋地拿起对讲机,“老张,刚才那个长镜头的运镜简直完美!”
这才是艺术啊,艺术品般的镜头。
张忠华只是淡定地冲李谦挥了挥手,示意还OK,又开始准备下一个镜头了。
第二个镜头是徐征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四周烟雾缭绕,直到看到有人抬着两尊神像从他面前走过。
这两尊神像是印渡神话中的神仙眷侣——湿婆和迦梨,湿婆是印渡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毁灭之神,象征着毁灭与新生。
看着神像从自己面前走过,徐征慢慢地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
镜头来了个面部特写,徐征木然看着神像远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不清的迷雾中,程勇内心也开始挣扎,前方的路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是程勇内心的转变,通过佛像反映出程勇想要完成对内心的救赎,他并不想成为神,只是想做到问心无愧。
就像刚才的神像,手里提着个脑袋,这里面有一个传说。
传说有一天,三界中出现了一个法力强大的恶魔,这只恶魔法力高强,它每滴一滴血在地上,地上就会出现一千只和他一样厉害的化身去遗祸人间。
三大神之一湿婆的妻子——雪山神女帕尔瓦蒂得知消息后大怒,就化身迦梨女神去消灭这头恶魔。
迦梨女神恐怕这头恶魔会在决斗的时候把自己的血滴在地上,使其出现一千只法力同样高强的恶魔化身,就先把它的血吸干,一滴不剩。后来。
迦梨终把这恶魔消灭,可是自己却受到影响变得狂暴,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大力践踏土地,令三界众生的生活都受到影响。
其伴侣湿婆为减轻众生的苦痛,就躺在迦梨的脚下,任其践踏以泄恨,这也是刚才那个神像中,湿婆躺在迦梨脚下的原因。
迦梨就是卖高价药的药商,程勇则是湿婆,药商开发的新药拯救了众生,但高昂的价格也使得自己迷失了自我。
程勇则感到了无力,被夹在药商、政府、病人之间,不论怎样选择,自己都不是受益的那一方,然而良知又促使他不能一走了之。
为了不让众生受苦,他选择了躺在下面任人践踏。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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