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招兵买马,必有大计划。
陈哲年就是这样,一边鼓动着小年轻们加入海洋牧场建设的事业,一边抛出一个扩张大计划,浑然不顾其在小范围内闹得鸡飞狗跳。
首先接触该计划的是琴岛海洋经济处刘处长。
作为一个拥有800多公里绵长海岸线的海滨城市,琴岛在海洋科技方面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省级以上海洋科研机构占全国40%以上,高层次海洋科研人员占全国30%,涉海院士占全国42%;而且近年来,琴岛一直致力于进一步发挥海洋科研优势。顺理成章的,海洋牧场事业板块的总部设立在这座海滨城市。
也因此,刘处对陈哲年并不算陌生。
但即使如此,当看到嘉谷提交上来的大计划报告,心里依然犹如被一万头草泥马踩过。
又一个“三百亿”计划?我知道你嘉谷农牧最近是农业部扶持的香饽饽,在养猪行业“兴风作浪”,但也不带搂草打兔子的呀?
再看看他这计划:“申请确权海域一万平方公里,投资三百亿元,建设超级海洋牧场……”
刘处只觉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别的先不说,一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是个什么概念?
国内的领海、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的总面积不过约为300万平方公里,琴岛领海基线以内海域面积不过8000多平方公里……虽然嘉谷农牧建设海洋牧场计划的范围并不局限于琴岛海域,但这样的计划明显是要上交农业部渔业渔政管理局的,届时,会不会被斥之为荒谬?
经手这个计划的刘处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找到陈哲年:“你的计划是认真的?咱可不兴什么讨价还价的。”
陈哲年向刘处点点头:“当然是认真的,我干嘛要跟你们讨价还价?”
刘处盯着陈哲年看。
陈哲年莫名其妙的回看他,且问道:“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着呢!
刘处想看看他到底哪来的信心,觉得这个三百亿的海洋牧场计划有批复的可能。
作为海洋经济领域的专业人士,刘处很清楚“万里海域开发”的分量。
像耕种陆地一样“耕种”海洋,是很多人的梦想。
几千年前的第一次农牧业革命,使人类完成了从采集捕猎向种植放牧生产方式的重大转化,也揭开了以水土为基础的绿色农业的篇章。如今,当世界各国备受土地短缺、环境恶化、人口膨胀等问题困扰时,蓝色农业,即以海洋为基础的水生农业,再次奏响了一场新的世界性农业革命的序曲。
对于国内农业界、科学界乃至生物界来说,“蓝色粮仓”的开发始终都是一根诱人的红萝卜。
刘处曾经也被这根红萝卜诱惑过,但他没钱没人,所以只是单纯的想一想而已。
嘉谷倒是有钱有人。
而且,他也知道嘉谷早就在进行相关研究了——不但与国内顶尖海洋科研机构有合作,他们自己也招兵买马,招揽大批海洋学专业人士。
但是,研究归研究,投资建设就是另一个概念了,超大规模的投资建设更是像是在做梦。
刘处之前也想过,如果嘉谷筹备充分的话,未尝不能率先奏响“蓝色粮仓”大开发的序曲。
他没想到的是,嘉谷竟然如此快的就奏响了这个序曲,而且,完全是没有多少筹备的样子。
这么大的项目,难道不应该先杀鸡宰羊祭三牲之后,才以论证和会议的形式,尝试运作吗?
刘处看着陈哲年,狐疑中带着怪异:“陈总,你要知道,这样的计划估计要一路上行送至国务院批复,且不说能不能顺利通过,一旦通过了批复,那是要实打实投入开发的,贵公司真的做好了准备?”
适合养殖的海域也是有限的,一般来说,海水养殖往往是围绕着大陆架周边展开。
大陆架,即陆地海岸向海面下延伸的部分。这里属于浅海区,水深一般小于200米,海水盐度较为稳定,光照也充足,利于浮游生物和海底植物的生长,是很多海洋生物理想的栖息地,世界上的主要渔场也往往分布于与此。
国内的东海、南海,都有着规模巨大的大陆架,发展海产养殖的自然条件优越。从巨大的开发价值来看,很难让人不怀疑嘉谷农牧这个计划是为了“圈地”——嘉谷农牧在养猪行业不就是这样吗?其在限养禁养区的圈地,为其奠定行业龙头带来了多大的领先优势?
同样是三百亿以上的投资规模,同样是嘉谷农牧这个投资主体,也难怪刘处作此想法。
陈哲年不否认自己有“圈地”的想法,但要说只是为了“圈地”,就抛出这么个大计划,那也太小瞧嘉谷的追求了。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推动一场‘蓝色革命’。在这个过程中,海洋养殖最终将取代野生捕捞的海鲜,并为十几亿人提供可持续的优质蛋白质。相信我,万里海域,并不是我们的终点。”
刘处可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陈哲年说什么“改变世界”、“走上人生巅峰”的他就信了。
相反,作为老油条,他对于这样的“套话”甚至有点想笑。
然后,他也真的笑了:“陈总,目标远大是好事,但咱也要一步一步来不是?”
乖乖!
万里海域还不够,岂不是说整个中国大陆架都在嘉谷的开发半径内?
至此,陈哲年也看出了刘处的不以为然,他稍微站直了一些,道:“刘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嘉谷体系的门外,一直都是有笑声的。”
“嗯?”刘处有些没理解。
“嘉谷初立的时候,就将全产业链模式作为公司的发展目标,那时候的笑声更大。毕竟,全产业链的模式在当时,是世界级粮商的创新。”陈哲年瞥了眼刘处,缓缓道:“没人认为,当时初生的嘉谷,能做出世界级的全产业链模式;知道了我们公司目标的同行也无一不在看笑话……”
其实,陈哲年并没有没有经历过那个场景,但是,遥想当年,身为嘉谷体系的一员,他仍然是不自觉的挺起了胸。
陈哲年笑看刘处,继续道:“后来公司搞‘万头牧场’,从奶源控制品质,也是没人看好,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毒奶事件后,我们还是踹了那些带笑的脸。”
“再到西北沙漠的开发,这方面,你可能也听说了。”陈哲年毫不掩饰的撇撇嘴,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笑声都传到了国外,为此还打了不止一场舆论战。但现在看看返绿的绿洲,当年好意思笑的,现在都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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