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咳嗽:“伯安啊,其实,你不想做,也可以不做的。”
“这涉及到了千千万万人的生计,用你们读书人的话,叫做关系社稷苍生。”朱厚照在旁添油加醋。
王守仁平淡的道:“若为家国之事,臣岂敢不去。”
朱厚照便大叫道:“你看,他自己说的,来,来,来…来人……取标尺来。”
外头刘瑾探头探脑,高兴的不得了,他不太喜欢王守仁,总觉得王守仁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很歧视自己,作为研究院院长的亲随,身上带着小锤子、标尺之类的东西,这都是很合合理,刘瑾大腹便便的进来,取了标尺给朱厚照。
朱厚照拿着标尺,在王守仁的脸上丈量,口里喃喃念:“个头矮了一些,眉稀疏了一点,重要的是鼻头小了一些。”
“来来来……”方继藩也有些忍不住了,将自己的蛤蟆镜摘下,戴在王守仁的鼻上。
“咦,神了!”朱厚照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蛤蟆镜一戴,顿时,之半张脸被遮盖,王守仁身上,立即焕发出了不怒自威之色。
王守仁:“……”
朱厚照抬着头:“这下有活儿干了。”他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激动的手舞足蹈,接着拍拍王守仁的肩道:“这一次,若是当真出了事,你便是大功一件,不要害怕,本宫会派十个八个禁卫,在数十丈外保护你,就算是死,那也是为国而死。”
方继藩擦擦汗:“我相信伯安,伯安武艺高强,一个可以打二十九个。”
“若是对方用兵刃呢?”朱厚照挠挠头。
方继藩道:“最重要的不是兵刃,而是如何狸猫换太子,啊,不,伯安换天子。”
“下药,药翻了那昏君便是。”
方继藩打了个寒颤:“我……我不下。”
朱厚照抠着鼻子:“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若是……没有人对昏君不利,我们会不会很惨?”
方继藩低着头,他现在后悔了,这么个玩法,太黑心了。
朱厚照道:“老方,你脸红什么,我来猜猜你心里怎么想的,到时候,就把所有的干系,都推给王守仁是不是。”
“没……”方继藩眨眨眼,认真的道:“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我方继藩……不是那样的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王守仁戴着蛤蟆镜,伫立在原地,他虽勤于思考,可现在……脑子也有点不太够用了。
良久,他摘下了蛤蟆镜:“臣到底要去做什么?”
方继藩和朱厚照对视了一下,陷入了沉默,方继藩意味深长的道:“伯安啊,我们现在不讲要做什么,为师先给你上一堂课,净化一下你的心灵,让你知道,何为忠孝节烈。”
……………
到了月底,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启程。
弘治皇帝对此,显得极兴奋。
虽然有商贾,做了预告,不过厂卫已经秘查,却也没听说过各部有什么阴谋。
弘治皇帝对此,倒是并不担心。
因为此去,禁卫如云,单单锦衣卫和金吾卫,还有随行的骁骑营,就足有数万人,再加上大同的边军,足以威慑诸部。
那诸部的首领,想来,也是甘心顺服,而今,大明国力已是极盛,这些人,岂敢造次。
他最担心的,反而是太子。
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直接将太子带在自己身边,如此……便放心了不少。
这一路上,看着朱厚照乖乖的随扈在自己左右,一脸莫名乖巧的模样,让弘治皇帝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看来……只要看住了这个泥猴子,才能让朕放心哪。
至于方继藩,却已先行去了大同,布置防卫了。
继藩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可以独当一面,不必如太子一般,令自己操心。
朱厚照几乎对弘治皇帝寸步不离,弘治皇帝将他叫唤到跟前来,道:“近来怎么这么老实?”
朱厚照道:“父皇,自打父皇上一次教诲了儿臣之后,儿臣一开始,很不服气,可事后细细思量,方才知道,这都是父皇的一片良苦用心,儿臣想到父皇总是操心着儿臣,儿臣心里便难受的不得了,儿臣历来不晓得规矩,率性而为,而今,已打算重新做人,再不敢让父皇为之忧心如焚了。”
弘治皇帝摘下了墨镜,不禁打量着身边的朱厚照,随后,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便再好没有了,朕平时,并没有苛责你的意思,可你是储君,做储君的,就该有做储君的样子,朕怎么看待你,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天下人怎么看待你,这天下的军民,将自己的福祉,俱都寄望于内廷,你不要教他们失望,不然,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朱厚照恳切的道:“父皇说的是极,儿臣以后,尽力少胡闹一些。”
“哈哈哈哈……”弘治皇帝大感宽慰,难得父子之间,说这么一番体己的话,没有反目争吵,也不见朱厚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令他龙颜大悦,弘治皇帝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这才像话嘛,来,来,来,和朕同车辇,朕想听一听,你对大漠诸部的看法。”
朱厚照乖乖上车,坐在弘治皇帝对面,道:“儿臣没什么看法,儿臣其实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父皇治国数十载,明察秋毫,自是心里已有定见,儿臣哪里敢班门弄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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