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又低头,看着舆图:“喜来峰,不对,这喜来峰……这儿,你看到了吗?这儿是一道峡谷,地形狭长,若是能将他们引到这峡谷这里,在施以突袭,鞑靼人便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方继藩低头,峡谷……
峡谷里拥堵,一旦遇袭,大军开始混乱,这峡谷的地形,对于一支混乱的军队而言,就是致命的。
“得吸引他们至峡谷不可,尤其是这一处隘口……这里接近大同关……”朱厚照皱眉,陷入了沉思,他狠狠道:“若是本宫在大同就好了,本宫亲自带一队人马,将他们吸引至这隘口,到时……”
方继藩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不对劲。”
朱厚照抬眸凝视着方继藩,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忙是问道:“什么意思?”
方继藩想起历史上一件往事来,在历史之中,也就是朱厚照刚刚登基的时候,小王子曾带兵进犯大同,同时,大同发生了一件岌岌可危的事,大同的关墙,居然被火药炸塌了一边。
史料中的记录,语焉不详,想来,这定是小王子埋伏的内应,暗中收买了守军,并且在关墙之内,埋了大量的火药。
关墙一塌,小王子立即带人奔袭大同,也就是说,他就在这一处隘口。
幸好,当时的守军见关墙出现了缺口,竭力固守,与此同时,大宁卫朵颜部的铁骑到达,而大明的精锐尽出,这才使那小王子虽看到了这大同关墙上有了缺口,却又害怕被合围,不得已,退回了大漠。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历史上小王子所收买的细作,是否早就已经收买了。
而这一次奇袭,这些细作,是否会配合鞑靼人的行动?
一旦细作配合,炸塌了一处关墙,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就是,鞑靼人势必会一鼓作气,抵达这一出靠近大同关的隘口驻扎,对大同,发起疯狂的进攻,因为只要破了大同关,这关里可有数万明军,有无数的粮草,再往南,更是一马平川,有数不清的财富啊。
甚至,他们可以重现当初土木堡之变,一路,杀至京师。
方继藩认真想了一会,便皱着眉宇说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小王子,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此次突然南下,或许,不只是他死了儿子这样简单。”
朱厚照愣了:“啥意思?他死了儿子啊,死了儿子,怎么就简单了?”
方继藩摇头,笑吟吟的道:“他固然死了儿子,可大漠之上,瘟疫、寒风、群狼、甚至是部族之间的仇杀,人命如草芥,人生下十个儿子,能活下来成活的,能有三四个就不错了。所以,死了也就死了,虽然悲痛,可也不至如此孤注一掷。再者说了,若是当时他震怒,可一路南下,也有一些日子,难道这半途上,还不够他清醒吗?按理他清醒过来,明知我大明势必枕戈以待,而他临时纠结的数万铁骑,十之八九,都讨不到便宜,可为何,他还要坚持来白白损耗自己的士兵呢?”
“你的意思是……”朱厚照看着方继藩,目光里满是错愕。
方继藩断然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定有所凭借,这个凭借是什么?小王子是个极冷静的人,否则,这些年,他不可能一举击溃瓦剌部,渐渐一统大漠,他上次在锦州吃了亏,也不可能不吃一堑长一智。”
“什么凭借?”朱厚照很不解,深深的凝视方继藩。
“说不清。”方继藩故意卖关子:“或许,在大同,他有内应也是未必。”
朱厚照乐了:“大同里都是咱们汉军,他能有什么内应?难道还会有人私通鞑靼人不成?世上哪有人这般吃里扒外的,你是不是多虑了。”
方继藩心里摇摇头,方继藩深信,划分人的,不只是民族,还有利益,若是鞑靼人拿下大同,能让某些人得到天大的好处,那么势必会有人铤而走险。
方继藩道:“无论如何,得立即让飞球营至大同关一线做好准备。”
他和朱厚照商议了片刻。
到了正午,朱厚照肚子饿了。
方继藩笑了:“殿下,正好,咱们吃点酒菜,喝上一杯吧。臣这儿,有个极有趣的人,想让殿下见识见识。”
朱厚照没有见识到人,或者说,他虽然见到了人,可看到这个心宽体胖的温艳生,似乎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兴趣。
这样的官员他见得多了。
可他看到了菜。
一桌菜备好,首先,在他面前的是牛肉。
只是这牛肉……怎么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朱厚照迟疑着,取了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入口中,顿时,味蕾开始被刺激,一股子带着鲜嫩的牛肉,再加上肉汁混合着些许黄酒的淡香在口中回荡。
朱厚照不禁道:“真香啊,这是什么牛肉,老方,比咱们砸死的牛,要好吃多了。”
方继藩憋着脸:“太子殿下别乱说,牛都是自己摔死的,宰牛书里说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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