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便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五军都督府在天津卫那儿查禁了一些私商的海船,不如……”方继藩顿了一下,接着道:“就将这几艘私船作为先锋……”
马文升一听,顿时觉得方继藩有些异想天开,那些私船,可不比朝廷仅剩下的官方大海船,官船庞大,虽挤不上文皇帝时的大福船,却也是极为气派的。上头可配属的人员也多,既是以朝廷的名义去西洋走一走,只有此等官船,才能彰显大明的威仪。
可你方继藩,就拿着这么几艘私船出去,挂上大明的旗帜,这是什么鬼?
我大明在西洋,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方继藩要点脸好吗?
马文升连忙道:“陛下,这私船船体狭小,獐头鼠目,贼眉鼠眼,臣以为……若是悬挂我大明旗帜出航,难免……”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弘治皇帝也是要脸的人啊。
方继藩却是不以为意,你们都要脸,可我方继藩不要脸可以不?
方继藩便道:“这个容易,就以东宫的名义征用这些私船,也不悬挂我大明的旗帜,便以西山的名义出航,由臣的门生徐经亲自押队,所有补给、人员,都由东宫负责遴选,陛下以为如何?”
“……”
沈文一直默不作声的一旁听着,现在却是一拍大腿,眼睛发亮,脸色也顿时显得神采飞扬起来,连忙道:“这是好主意,新建伯此举,既成全了朝廷的体面,又为下西洋开了先河,新建伯果然不愧是足智多谋,佩服!佩服!”
徐经居然也要下西洋,这就真的太好了。
如此,翰林院就又少了个一个祸害了,不亦快哉啊。
弘治皇帝也是笑了,道:“那么就如此吧,此事,就交由太子和方继藩去办。”
总算得到了想要的效果了,方继藩心满意足的道了一声遵旨。
…………
从暖阁里出来的时候。
马文升显得很不愉快,陛下恩准了方继藩的建议,这等于是对兵部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了。
虽说兵部从前是办砸了一些事,可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作为兵部尚书,他觉得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已渐渐流失了。
“马公……”
身后,听到有人呼唤他。
马文升驻足,回眸一看,便见沈文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马文升铁青着脸道:“沈公,你……你……”、
言外之意,很是责怪沈文方才在御前极力支持方继藩出海。
下西洋,本是兵部的事,和东宫有啥关系?居然还打着西山的招牌……这……哎……
沈文讪笑道:“马公,还请见谅,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想想看,那徐经是个愣头青,在翰林院里揍了上官,翰林院上下,人人自危啊,老夫身为大学士,把事情强压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夫怕了徐经身后的方继藩……”
“怎么,难道沈公不怕方继藩吗?”马文升反问,语中带着几许讽刺的意味。
“……”沈文则是有点生气了,打人不打脸,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哎……”沈文总算按住了心里的不高兴,摇摇头道:“现在徐经那小子能下海,多好呀,这没有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了,总而言之,这也不是坏事嘛,马公息怒。不过说起来,老夫倒是很担心一件事,方才你听陛下提到了知行合一吗?马公啊,莫非这陛下,近来也学了新学?太子殿下可是隔三差五的往西山跑啊,这实在令人担忧……”
马文升很不在乎的样子:“没什么可担忧的,自有宋以来,冒出来的新学不知多少,可有一个能取程朱而代之吗?只要科举考的还是程朱,天下的读书人就得捧着程朱来读,你看,过几日,不就是乡试了吗?去西山的读书人,老夫略知一些底细,都是屡试不弟的读书人罢了,他们考不中又有什么用?考不中便是白身,至多也就是个秀才,有什么可虑的?”
马文升这样一说,沈文稍稍的放下了一些心。
没错,作八股,还是得用程朱,考不中,新学也不过是一些没有前途的读书人自娱自乐的游戏而已。
不过谈到这些,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不知今年,刘公的公子是否参加乡试?他已考了五次,俱都明落孙山了,哎,刘公福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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