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定了定神,像是好不容易的找回了些力气般,起身道:“走,去见驾。”
于是他们匆匆又到了暖阁,弘治皇帝抬眸,却是看了刘健一眼,随即道:“刘杰的事,卿等已经知道了吧,朕也想不到啊……这些家伙们……居然先斩后奏,朕一直在密切关注辽东与朝鲜国,今日东厂的密报来了,来人,给刘卿家赐坐吧。”
刘健就觉得自己的两腿又发软了,身后的宦官给他搬了一个锦墩,他却是摆摆手道:“不,陛下,臣站着即可……臣……还受得住。”
此刻,连萧敬都不免对刘健生出了同情。
“这里有一封奏报,是东厂在辽阳转呈而来的,写奏报的人,乃是朝鲜国宗室晋城大院君李怿……”
刘健僵着脸,咬着唇,半响才道:“还请继续赐告。”
萧敬苦笑道:“刘杰决定入朝,说是要带着他们前去讨伐李隆,已经出发了,这件事,刘公显然已经知道了?”
刘健点头。
萧敬回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显然是陛下不忍心将这可怕的消息亲口告诉刘健,这才让萧敬代劳,萧敬道:“晋城大君修来了血书泣告,他说此次刘杰率性而为,是要置他们于必死之地……”
刘健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刘杰入朝,按照方继藩的策文中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朝鲜国内部,势必会有一股势力会蠢蠢欲动,可真正了解朝鲜国底细的人是谁?
正是这晋城大院君李怿啊。
李怿身为朝鲜国宗室,怎么会不知道这朝鲜国的底细呢?
他认为入朝必死,方继藩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就敢言之凿凿,说一旦入朝,李隆必死,若是猜测倒也无妨,问题更关键之处在于,你特么的猜就猜吧,你居然还让刘杰那个傻儿子真往朝鲜国跑。
最心疼的,还不是如此,而是……自己那傻儿子,居然当真去了。
这怪谁?
怪自己儿子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方继藩就是孔明再世,那也有街亭之败的时候,而自己的儿子,岂不就是那个被人砍掉脑袋的马谡?
刘健缓缓抬头看天,可惜在这暖阁里,只能看到房梁,一声叹息。
………………
方继藩觉得自己最近打喷嚏打的似乎有些多了,这令他有一些警惕,莫非有人在背后咒自己,扎自己小人不成?
不会的,毕竟自己是个……还算挺有人缘的人,他这样安慰自己。
朝鲜国至今没来消息,其实方继藩的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气。
知道历史是一回事,可历史是动态的,一旦添加了变量,最后的结果,可能就面目全非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非要去做不可,因为不做,就要放任朝廷糟践无数的钱粮,就要有无数人战死,既然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为何不去试试看呢?
而在这世上总不缺义士,义无反顾的去做着尝试,就比如说……刘杰。
朱厚照见方继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到坝上下来时,便朝方继藩笑嘻嘻的道:“老方,你也太小鸡肚肠了吧,不就是没有在韬略试提你的名吗,至于如此长吁短叹吗?话又说回来,你的韬略如此好,为何父皇不点你?要不寻个功夫,本宫给你打听一下。”
方继藩兴趣缺缺地摇摇头道:“韬略试算什么,我早有一根金腰带了,何况……”
这时候,方继藩倒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冒火道:“所谓的金腰带,还是铜的。”
“铜的?”朱厚照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瞧瞧,你金腰带呢?”
方继藩懒得和他研究这个,转而便道:“那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其实我是在为刘杰默哀啊,我有五个门生,十三个徒孙,每一个对我而言,都珍贵无比,都是臣的心肝啊,刘杰这个徒孙,殿下想必也听臣说过的,臣是最看重他的,而今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如何了。”
朱厚照若有所思起来,似乎觉得方继藩说的有理:“是啊,你的法子到底管用不管用?倘若不管用,那可就糟了。”
方继藩心里想,至少有**成把握吧,想了想,他便又道:“其实殿下,且不管有用没用,倘若刘杰当真死了,刘公为了朝廷死了儿子,殿下理应会善待刘公的。”
“噢。”朱厚照颔首点头,却是下一刻,直直的瞪着方继藩道:“为啥又是本宫?老方,人是你提议送去的啊。”
…………
第四更到,抱歉,有点事耽误了,希望大家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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