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有四宝,朱家的匾、陈家的枪,狄家的骰子、宋家的金银。
所谓朱家的匾,除了有州府赐下的牌匾外,还包括朱家大院门前的贞节牌坊。
俗称朱家牌坊。
牌坊高六米、宽八米,通体由黑岩雕刻而成,经由精工巧匠之手,尽显蓬勃大气。
两边门楣上,分别刻有冰清、玉洁,和竹香、兰馨八个大字。
用以表彰三十年前朱杨氏对丈夫坚贞不渝、恪守贞节的高尚品德。
据说,当年朱杨氏丈夫偶染恶疾。
朱杨氏不惧污垢贴身伺候,在丈夫病故之后,悲哭三天,最后自尽保节随夫而去。
县府大人感其品德,上报州府,最终得朝廷赐下牌匾,立贞节牌坊。
六米高的牌坊,几乎与城墙齐高,极为醒目。
“唰!”
夜色下,三道黑影正自朝朱家大院快速逼近。
两指粗细的树枝,承重不过十来斤,微微夜风吹来,就开始摇晃。
此时司徒空手提方正,却能轻踏树枝,身躯轻飘飘的跃入夜空。
其速度之快、姿态之轻盈,都让方正暗暗心惊。
董匡在这方面显然远不如司徒空,但同样身法灵动,闪动间不起微风。
三人在一处屋顶落下,遥望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院。
“朱家有喜事?”
司徒空手腕一抖,看向方正。
这大半夜的,就算是大户人家,也要节约灯火,哪来这么奢侈?
而且,还全都是喜庆的红灯笼。
“有婚事。”
方正闷哼一声,有气无力的回道:“朱家一位少爷,娶李家小姐过门,好像就在今天。”
“哦!”
董匡在一旁冷笑:“是他们,竟然没有悔婚,看样子李家没少花心思。”
李家小姐被他的人擒住,虽然没有碰,但在他人看来身子已经不干净。
尤其是讲究的朱家,没有悔婚确实有些意外。
“走”
司徒空审视了大院几眼,身形一闪,就朝着最高的一处屋脊扑去。
他轻功过人,又是一身黑衣,在屋檐、暗影处几个闪动,丝毫没有引起他人察觉。
“嚓……”
方正被他轻轻按在屋顶,脸皮贴着砖瓦,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甚至就连大喘气,都做不到!
“三位,请用。”
下面屋内,有声音传来。
“这李记的槽鲥鱼,蒸的馨香味美、入口即化,配上炖成稀烂的猪蹄,正是下酒的好配头!”
“还有这荷花酒,味香纯正,回味无穷,是我让人专门从府城捎来的。”
这声音方正熟悉。
县中主薄。
主薄就姓朱,也是朱家现在的当家人,听说还会帮人看风水。
方正有些费力的眨了眨眼,透过砖瓦之间的缝隙朝下面屋内看去。
“后院还有事,职责所在,不能多喝。”
一位黑脸大汉歉意起身,端起酒杯朝其他人团团一礼:“武某敬几位!”
“武把总客气了。”
又有一位熟人站起身,竟是衙门总捕头洪千山,也是武清县第一高手!
看到他,方正心中不由一动。
奈何他现在就连眨眼都费劲,根本就没有力气呼救。
而且就算他能发声,怕是不等他人来救,就已经被司徒空一掌击毙!
“几位都不要客气了,待到税银送走,我们有的是时间大喝一场。”
最后一人身着长衫,额下有须,两眼微微眯起,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也要喝上一杯才是。”
这一位也有些眼熟,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但肯定也是县中的大人物。
“不错。”
洪捕头点头称是:“现今城内没了乱民,外有任家、内有衙门,武把总可以安心歇息。”
“有诸位在,武某自然没有不放心的道理。”
武把总笑着举杯:“不过后院还有同僚,我也不能擅离久待。”
“这无妨!”
朱主薄大手一挥:“今日麒睿大婚,但凡在的都是朱家的客人,岂能怠慢。”
“寿伯,你叫人给后院的各位武将送两桌吃食,好酒好菜招呼着。”
“是!”
方正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应是。
“不可,不可。”
黑脸汉子武把总连连摆手:“公务在身,不能放松,朱大人万万不可。”
“把总放心,不是可以轮换着吃吗。”
朱主薄轻笑开口:“再说,今日是朱家大喜的日子,众人齐欢,岂能独独冷落了各位。”
“寿伯,去吧!”
“是。”
这一次,武把总没有再劝,只是摇头笑道:“看样子,等下我要去看看才行。”
“这没问题。”
朱主薄大笑,众人纷纷举箸品尝美食。
屋顶。
司徒空和董匡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
“走!”
一声低语,屋脊上微风一晃,两人已经趁着夜色,偷偷坠在那位寿伯的身后。
司徒空艺高人胆大,提着方正沿着屋檐闪动,距离前面的人不过几步。
董匡则隐身暗处,借助各种障碍物遮掩身形。
“呼……”
身形闪动,一行人渐渐靠近后院。
这里没了欢天喜地的客人,有些冷清,倒是多了不少披甲持锐的兵丁。
每处通道,皆有人看守。
不过他们对朱家人已经熟悉,再加上来人带着的酒食,也没有阻拦。
司徒空刚刚跃上一处屋脊,还未有所动作,手中的方正突然颤抖起来。
“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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