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无人机的旋翼“嗡嗡”呼啸震鸣着,掠过郁紫之顶,继而降低速率,一如既往地温驯落下,可惜它并不是一头白雕,落不到肩上表示敬伏之意。
风扬过纷洒银发,如那一抹上佳锦缎,覆过苍莽大地,靴下的饱经沧桑添上一分惊鸿亮色。郁紫忽的被苍银浅谧而过,淡色眸子里映过流动着的黑,眼前的黑,死亡的黑。
米达伦单手接过无人机,同是银色,相得益彰,靴底微有浸润之意,再是阵阵匍匐之声,于她之后跟随着寥寥海德拉,在她身侧,即是万千跪伏,万千,不敢抬首。
听从号召潮汐般卷来的黑活尸在退潮之际,卷走了已残破不堪的旧世界画卷上又一角。它们密密长着鬣刚毛的粗壮前肢支起,与庞大体躯相比显得极为娇小的头颅静静垂在双肩之间,偶有冲杀最前的幸运儿得以抢到些……残羹剩饭。每当海德拉们踏着血与火织成的织毯走过,就连最桀骜暴躁的“黑王子”都停止了争抢同类内槽牙咬着的残骸,乖乖地臣服。
那是源于血脉最深处的畏惧,比之天敌更酷烈,千百游隼聚之可成风暴,亦然弑杀魔鹰,但万千戴着枷锁的矿奴也无法违抗一百兵戈齐备的士兵,何况还是冷溪近卫军。
然则厮杀仍未终止。
数十头活尸团团围绕着两名背靠背的装甲步兵。他们的M5步枪早已在暴虐无比的贝奥武夫重弹压迫下炸开机匣,烧软枪管。在最后一个密尔军被黑活尸五马撕分前,在他们抽出附挂折叠大剑前,就盛开了上百朵黑地之花。
失去战马的骑士,长剑饮血、滴血,虽知宿命必然,但王于远方,神灵于上,怎会弃剑屈膝?叫嚷饶我一命?鲜血自铠甲内衬汩汩淌流,顺着剑柄,直过剑脊,沿血槽而下,到了剑尖坠落,也洗刷过辉映铭文,洗刷过昔日耻辱。
被紫血洗礼过的装甲步兵彼此紧靠着,黑钢外骨骼摩擦间再无凝滞,直将每根液压发力杆在烈阳下,刺得更灼目!靴外血潭,逝过血影。
进攻,印在骨子里。安静赴死?非是格言。
没有剑格的合金大剑挟雷霆之势斩下,岂有怪物敢贸然硬接?包围圈骤然出现一丝波澜,活尸正要侧挪求活,另一柄厚实强剑交替横过,刀切黄油,红线闪过,换位间,敌手身首异处。
大剑完美地两相映过一轮圆月,毫不停歇地照彼此砍去,瞬息间心跳漏过一拍,剑锋平平刺中扑杀过的活尸额头,几乎同步的一拧一绞。碎骨污血溅于钢靴,再一看,已是三步开外,绝不止息。
片刻间就是三头活尸授首,但又何止三十,三百头群狼环伺?兽群间顷刻替补过空缺,然而其往昔凶狠嗜血本性似是突兀失了魂,唯见黑幕内红芒闪烁,剑光翻飞,山峦成风呼啸乍起乍落,便是血色长虹高舞。
何谓是万古销沉?
AEXO外骨骼弹下面甲,只有双双漠然瞳色昭示着魂灵本质,任凭纵横捭阖,鬼怪嘶嚎,行于万鬼间,好,那就携枪带剑,斩首顿之!不论是祭奠或是弥撒,乃是一生懦夫一时英雄,当如甲叶缀线,盔后红缨,剑上之文。
当说:复仇,在我。
复仇在我!
尸血,自是凉的,钢指,握剑是紧的,集成惯性骨骼机制最大限度发挥出装甲步兵们巍峨雄浑无匹的力量,哪怕是最简单的削砍斩斫,皆是磅礴沛然不可挡。剑刃一竖即是厚盾,牢牢抵住兽群成叠涌撞。靴底耕出两道深深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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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步,逆住颓势。聚能电池铿然勃发出过载效能,强加力迫退掉约束线圈,怒气一发,血溅三尺。
步战骑士割麦般刈倒成群敌手,剑锋过处,哪有不仓皇狼狈?第二个装甲步兵奔跑际掀起波涛尘埃,扬起血珠如雨,鼠辈之量,妄以质变?毋宁步步结伴,以众击寡,空耗卑命。
腾出手来的装甲步兵见同伴奋然撞飞兽群,压抑到极致的强加力喷发出一声洪亮之极的液压伸展,半月一圆,复而拄剑。
又成一日后土丘,强杀至此,幽鬼也惧,再有宵小补缺上去,也无非层层磨蚀。
剑刃连首带骨斩下,多过凹口一个,相击削过,磨去钢锋一分,敌多一批,伤多一痕。
皮靴踏过血缎长毯,咫尺外即是火苗高燃而成烈火,再而坚持不懈,不肯降至一簇火苗。银发纷洒如雪,倾颓的沙黄世界里,她是那抹难得的亮色。
她生而盗火,命,为灭火。
金戈交鸣无疑于她之曲乐叮咚,她解下斗篷系线,一泓郁紫展落。越靠近战圈,越靠近血毯,即是一头头獠牙狰狞的黑王子,她的长靴,每过王子一名,腰际就松一分环扣。
弃枪。
枪套中的烤蓝镀色FN57卧在黑锻紫底的斗篷里,捧在其后海德拉双掌中,枪柄,亦有铭文。
弃剑。
鲨皮刀鞘中的费尔班-赛克斯匕首一同裹在斗篷中,她十指白皙修长,不似战士,而像握笔诗人。
辛波斯卡。该诵诗篇。
她揽过发丝,一束自是郁紫的缎带,束过灰雪,落过肩头,而她,走向属于死亡的潭水,是的,那处,血流成泉,血色,铺满她的淡色眼眸。
宛如满穹彗尾拨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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