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你一个中国人出去了,一遇到什么事,当地人会向着你吗?遇到什么委屈,当地警察会帮你解决吗?若受了伤,当地医生会尽心尽力帮你治疗吗?
这种典型的“中国式父母”的关怀,不能说它错。但在一定意义上,肯定阻碍了孩子的发展。
对朱光护的“肺腑之言”欧楚良没有正面回答,重活一次,他有信心帮助许副主席和王军生他们把国内联赛搞好,但这需要时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之久。
搞好联赛是领导的事,踢好球是球员的事。
对领导来说,保证国内联赛的公平公正公开性非常重要;而对于球员来说,努力提高自己的技战术水准,和世界水平接轨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在国内闭门造车的话,一个再有天赋的球员是永远达不到世界顶尖水准的。
所以欧楚良不反对出国,但他需要在出国前,得到足协的支持。
试想一下,一个国人出国后如果没有国家作为后盾来力挺你,那朱光护说的那种“被土著抱团欺负”的现象几乎百分百会发生。
见欧楚良没有立刻回答,朱光护心头却有些慌了。
他真怕欧楚良和他想的不一样。
“楚良啊,教练和你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啊。你说咱们爷俩都这么多年关系了,教练还能害你不成?”
听到这句话,欧楚良只能抬头苦笑:“朱教练,您作为我的长辈,肯定是不能害我的”
“那就是呀,所以说”
“所以说咱们还得看足协的规定不是?”欧楚良抢答了一句。
“足协?”朱光护一愣,看着眨眨眼的欧楚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提到足协两个字。
但转念一想,足协和他是站在同一边的,也是反对球员早期留洋的,所以连忙应道:“没错,咱们得听国家规定。上面人支持,咱就去做;上面人反对,咱也别硬着脑袋往上去撞。楚良啊,你虽然早熟,但朱叔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千万别年轻气盛和组织对着干啊,那将来可没什么好下场”
朱光护一直在巴西,消息自然很落后。
他不知道的是,足协通过这次世青赛,已经开始把球员转会留洋的提案上了章程。王军生和眼屎多两人正在京城积极开会,聚拢各界专家来商讨此事。
尤其是世预赛第一阶段已经告一段落,除了接下来的十强赛以外,足协还真腾出手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说不定等欧楚良这批健力宝比完赛回国后,就能拿出来个大概的章程。
“不过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受这些媒体影响的。”欧楚良先给朱光护吃了一颗定心丸。
“等决赛赛对手确定下来后,我还得回去研究一下如何对敌。”
“专心致志获得比赛胜利,夺冠比什么都重要!”
“对对对,夺冠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重要。”朱光护一听这话,也连忙点头附和道。
现阶段最大的目标,就是夺冠。
两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中青队更衣室门口。
开门前,欧楚良眉头一皱,因为他远远地就听到球员们的欢呼和吵闹声,空气中还有一股子酒味。
啪嗒。
门一开,一股水浪迎面袭来。欧楚良伸手敏捷,下意识往朱光护身后一躲,后者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哈哈哈!!!”
“教练万岁!”
“欧队万岁!”
“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几名球员手里拿着香槟等饮料,耍得正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朱光护被香槟洒了一身,声音里难免带着一丝愠怒。
“教练?你回来了啊!快来和大家一起庆祝,咱们赢了!晋级决赛了!晋级决赛了!!!”张晓瑞这个傻缺全然没看出朱光护跳动的眉角,再次把手中的香槟摇了摇,似乎想对准朱光护身后的欧楚良。
“够了!都给我停下!”朱光护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立刻,马上!!!”
一瞬间,房间里的嘈杂声消失,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混蛋!哼!让你们欺负我!”
被压在最下面的商议完全不知道人群外的情况,见没了束缚,立刻推开众人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酒,一把夺过李金禹手中的香槟,摇了摇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下意识朝前方狠狠一扬:“哈哈,赢了,赢了!!!”
看着周围人惊出的双下巴,又看了看再次被喷了一脸的朱光护,商议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眼前的朱光护浑身都在颤抖,像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教、教练?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商议一下子把手中的酒瓶背到身后,脸上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眼看着朱光护这座火山即将喷发,欧楚良从朱光护身后走出来,一把捏住商议的耳朵。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欧哥,你轻点”
商议被提溜到一边,欧楚良对着商议的屁股一抬脚,把他踹到角落里:“快把裤子穿上,你以为这是在游泳池?”
“噢”商议哆嗦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然后随手拿了一件球裤套了上去。
朱光护抹了把脸,终于爆发出来。
“谁tm让你们庆祝的?这酒哪来的?”
“你们都tm疯了是不是?”
“都tm皮痒痒了?”
“决赛赢了吗?”
“夺得冠军了吗?”
“踢赢个半决赛都这幅德行,要是夺冠了你们这群人不还得飞上天啊?”
“都tm给我把衣服穿好,收拾好行李跟我回酒店。”
“tmD,今晚除了楚良以外,都给我写一万字检讨,明天早上让楚良交给我。写不完谁都tm的不许睡!”
“一个个反了天了,老子还管不了你们咋地?”
在朱光护的怒骂下,所有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全都低下头,也不管是谁的球衣球裤就往身上套,身上的水和酒也没有擦干净。
像郑义和张晓瑞几个喝了不少酒的人还不停打着酒嗝,每打一下就用余光瞟一眼朱光护,深怕他会过来给自己几巴掌。
欧楚良拿着毛巾一边给商议擦着身上的酒,一边低声问道:“小仪,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刘教练呢?李教练呢?他们不在你们就可以这样?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还有,这酒都是怎么来的?”
商议“阿秋”了一声打了个喷嚏,委屈巴巴道:“李教练和刘教练有事出去了,咱们回酒店的大巴车好像有什么问题,他去交涉了。”
“酒是球迷们送的,我们路过球员通道时,几个球迷从看台上给我们递下来的”
一听是球迷送的,欧楚良更担心了。
“你傻啊你?小时候你妈没教你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收?更何况这还是酒。这玩意对运动员来说是大忌,你不知道吗?”
“可、可是这不是一般的酒啊!”商议可怜巴巴道,“嘎子说这是香槟,还是上好的。而且还未拆封,这是球迷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就没多想,就收了。而且,而且我也没怎么喝,我就喝了一杯,阿不,一口,一小口。漱漱口就吐出去了,所以”
“所以什么?”看着商议,欧楚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说是球迷你就信啊,他说没拆封你就信啊?要是往里面加点药,咱们就被一锅端了你知道不?”
“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啊,怎么赢个球这点防备心理都没了?”
“你这样,让我和教练放得下心吗?”
“你还以为是没长大的孩子呢?”
听欧楚良一连串地训斥,商议委屈得都快哭了。
明明酒不是他收的,他也没怎么喝。甚至庆祝时他还是被欺负的一方。
怎么你只说我?
我明明是受害者啊,欧哥你也不关心关心我,我呜呜呜
看商议这幅德行,欧楚良也叹了口气:“小仪啊,你变了。”
“欧哥,我没变!”听欧楚良这么说,商议吓得立刻抬起头,硬着脖子反驳道。
“还说没变?”欧楚良一巴掌打在商议头顶上,把他的脑袋往下一按,用毛巾仔细地擦着他被酒黏在一起的头发,“还记得前几年在阿伟家看世界杯的时候不?那时候郑义这老小子偷喝一口酒你就给我打小报告,现在呢?怎么这‘优良传统’没保持下来,你也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见欧楚良提起往事,商议也自知理亏,闭上嘴不再言语。
就这样,全体健力宝球员在比赛后全都耷拉个脑袋,避开记者的闪光灯和采访,像做贼似的一个个快步溜上大巴车,回到了酒店。
当晚,所有人在洗完澡后几乎把笔头都快咬碎。在朱光护的命令下,不少人写到凌晨三四点才把检讨书写完,然后一头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清晨,欧楚良拿着一叠检讨书来到朱光护房间。
朱光护接过来挨个检查了一遍后,疑惑地问道:“楚良,怎么没有商议的呢?”
欧楚良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教练,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
“小仪他昨天被浇了一身的酒水,又担惊受怕了大半宿。现在发烧了,在床上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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