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啊……”
看着罗浮踏着月光的白衣身影,阿木尔回头望了一眼,笑了笑,但也没说更多。
此刻心头失落的少年人已经无心顾及其他了。就算是罗浮现身也不能使他分心。
罗浮看他这番模样,也不多说话,施施然走过去,坐到她身旁。
两个人一起看着远山上空的月夜穹苍。
云层漫过天际,在月光影徊中微茫。
鸿雁的影子在云光下飞过,排成队队行行……这些年复一年往来南北的鸟从不停歇,只有那些老去的或是受伤的部分,只能远远地追逐着雁群。
阿木尔的目光追着鸿雁的影迹,眼神中是无限的离索。
直到雁群远去,阿木尔才低下头,轻声念叨:
“先生,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罗浮没有给出明确地回答,目光停留在天云月流之上,神态似回想。
罗浮的不经意反倒让阿木尔更想知道罗浮的想法,抬起头转过来看向罗浮,目光认真:
“先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骨子里流着的是草原的血,我和格日乐图一起发过誓要为草原而战,可现在我却站在了草原的对立面,理智告诉我格日乐图是错的,但是要我对他出手……我也做不到了。”
说着,阿木尔愣了一下,脸上泛起自嘲的笑意。
“先生,我明白了,当年在小檀山您告诉我,我活下来或许只会面对更大的悲伤……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么,被迫拿起刀剑对准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不得不杀死他。”
“命运不就是无可奈何么?”罗浮从面前的虚空之中抓出只酒葫芦,扬起来让酒液悬空落入嘴中,然后将酒葫芦递给阿木尔,与他对视。“生在这个时间,要面对的不就是各式各样的抉择么,所谓英雄豪杰便是能以绝大的豪迈处理世间万事的人呐。”
阿木尔接过罗浮的葫芦,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垂下脑袋,气息低沉:“可是我不是英雄豪杰啊,我从前只想在草原上放一辈子牛羊,在来到神州之后也只想和朋友们日夜欢畅,我甚至没有明河那样为天下苍生的大志向,我就是个很平凡的人……先生,你当初不应该救我,我却是不是能够做下悲壮选择的人,我担负不起任何东西……我……就是个废物……”
“少年人怎么这么颓丧?”罗浮说着一巴掌拍在阿木尔的背上,看着身影猛地一晃差点掉下悬崖的人笑出了声,“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靠自己做出评价的,而决定一切的也不是你遭遇的事物,而是你看待事物的方式,为什么要这么消极呢,如果这一切都是悲伤,那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着手去改变它呢?”
“改变它?谁呢?格日乐图?还是草原?”阿木尔苦笑着,“我……做不到啊……”
“做都不去做,叫嚷什么做不到呢?”
罗浮说着站了起来,在阿木尔未曾在意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直接将少年人从山上踹了下去。
阿木尔身体瞬间扑出去,刹那腾空,随后感受了极为强烈的恐惧感……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就算已经从悬赏上掉落过一次,再度感受这些的时候,依旧是恐惧到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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