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老仆勒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海陵城到了。”
凌云撩起帘布,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城池,城门之上,有古体字匾额,写着“海陵”二字。
海陵城是承南启北的水陆要道,为江南门户,自古有“水陆要津,咽喉据郡”之称。
而凌云到海陵来,自然不是做生意,他是来求学的。
海陵的安定书院,乃南直隶应天府首屈一指的书院,虽然与名传天下的东林书院、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相比略有不及,但也是出过不少饱学之士,中过不少进士。
今年,凌云刚刚考过府试,得中秀才。
再进一步,要中举,非拜名师苦读数载不可。
凌云看着这座已经从记忆里陌生了的城池,笑道:“柳伯,进城吧!去孟府……”
不由得,他脑海里浮现出临别时候父母耳提面命的场景来。
“云儿,到了海陵好好用功读书,不求你能够得中进士,只望能中举,做个乡绅无灾无难一辈子,我便也放心了……”
“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我儿天资聪颖,必能无灾无难到公卿……云儿,你去了海陵,先去孟府拜访,孟夫人乃母亲的至交好友,她姓陆,你若见到,可叫一声陆姨……哦,对了,你陆姨有个女儿,叫做孟轻盈。你陆姨说了,想撮合你们两认识下,我和你父亲也不反对,但学业还是第一位,争取考个进士,给我们长一长脸。”
一句句话犹在耳边。
“凡尘俗世,再走一遭也不知是何滋味?这一世,荆棘遍野,刀山火海,何惧之!”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凌云撩起帘布,抬头上看,孟府到了。
孟家的大门很气派,黑色的大门上钉满了铜钉,被打磨的黄灿灿的,门口蹲着的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大门上的孟府两个字更是非常的大气,有名家风范,也不知是那个书法大家所题。
……
孟府内院一处雅致的水榭小院里。
一个及笄年纪的少女百无聊赖的斜倚在阴凉的亭角,心不在焉的洒着鱼食,一群大红色的锦鲤争相夺食,好不热闹。
“娘,你偏心!”
“娘怎么偏心了?”
坐在凉亭里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面容姣好,眉目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娘,我都多久没喝过娘做的莼菜鱼丸汤了,怎么那小子一来,娘就亲自下厨做了这么一桌子的菜……这不是偏心是什么?”那少女嘟着嘴,撒娇道。
这大小两美女自然便是陆姨和她的女儿孟轻盈。
“你这孩子,余婆婆的鱼丸汤比娘做的好喝不止十倍。我若日日做了,你还不乐意喝……”
“娘,哪有?我就爱喝娘做的莼菜鱼丸汤了。”
陆姨浅笑一下,随之看了看日头,也该到了吧!
那是她早年在京城最好姐妹家的小孩,要送来安定书院苦读,王瑾瑜托付给她,她自然要尽心尽力。
“轻盈,凌云是个老实孩子,等一会儿你多注意说话,以后你们俩就是同窗,要多多相处。他刚从江宁来海陵,人生地不熟,你也得多照顾照顾他。”陆姨叮嘱道。
“知道了,娘。都说好多遍了,他一个秀才公,我一个小女子还能卖了他不成……”
孟轻盈心头一阵烦躁,就像这三伏的天气。
照顾照顾倒也罢了,关键母亲好像还有意撮合他们两人的意思啊!
身为女人,这方面是很敏感的,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察觉,抵触大增,连带着那个还未谋面的同窗也不抱好感。
我孟轻盈要嫁的男人,绝不可能是个穷秀才,穷可以,但至少要有才,至少中个进士。
就在这时候,管家走了过来,恭声道:“夫人,小姐,凌家公子到了。”
“快快领进来!”陆姨急道。
“是,夫人。”
走的自然是角门,一个秀才,还没资格让孟家打开正门迎接。
江南水乡,园林建的自然是巧夺天工。
凌云跟着管家一路前行,不多久,便到了一处水榭,入眼便是一个贵妇人一个靓丽少女。
“陆姨,让您久等了。这是母亲让我带给陆姨的织锦……”递上礼品,凌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行礼道。
这就是凌云?
孟轻盈不动声色的将凌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身子骨有些瘦弱。
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大夏崇文亦宣武,圣人门下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仅射御这二艺,这个凌云便不及格,今后在安定书院有苦头吃了。
胡山长早年长居陕西安定堡,骑射双绝,回到江南后开办书院更是提倡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教学理念。
射御两科,每年必考,考不过,必罚。
再看凌云的模样,路人级别,那身装扮亦是普通至极,孟轻盈眼神隐隐露出一抹不屑。
甚至,她还闻道了一股汗臭味。
“这个凌云,母亲看上了什么?相比书院里的赵頫、曹梦白、柳禅、韩让之,真的相差太远,一天一地那么大的差距……”孟轻盈心中暗暗摇头。
此人,并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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