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跟他,那可是如麻花般瓷实的关系,如菘菜粉丝煲般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如怪味胡豆的口感般复杂深厚的感情!
张三郎紧紧攥住装着小笼包的油纸,好吃的给予他无限力量,鼓足勇气发问,“您...是不是喜欢贺掌柜呀?”
徐慨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抬起眼神,清冷无言地看向张三郎,并未开口回答。
张三郎“滋”了一声,干笑道,“也不是要说什么...”
张三郎顿了顿,闷了半天组织语言,“您的人品,儿是信得过的。您可能有所不知,老贺,哦,贺掌柜曾经碎瓷发誓,此生绝不为妾室。您是天潢贵胄,又是儿的国子监同窗,您的脾气秉性,儿虽说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可也知您与裴七那破落户是两路人,人姑娘不愿意,您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贺掌柜是女子是姑娘,在这世上本就活得不易,还望您设身处地地怜惜爱护...”
张三郎一边说着,手一边紧张地抠着衣角,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差点闪了舌头。
他到底在说啥?
强买强卖?
咋口不择言说了这四个字儿!
张三郎恨不得背过身扇自己一耳光。
徐慨眼神柔和了下来,看向张三郎久久无言,隔了许久,久到张三郎险些以为徐慨呆住了,才传来冷冽低沉的声音。
“贺掌柜有你这一知己,是她的福气。”
突然被表扬,张三郎“嘿嘿嘿”笑起来,低着头挠了挠额角,再一抬头,巷口哪里还有徐慨的影子。
小笼包还热乎乎的。
飘出猪肉馅儿、木耳丝、鸡蛋花儿、韭菜段儿混杂的香气。
这...到最后也没回答,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张三郎叹了口气,掏了只小笼包塞进嘴里吃了吃。
嗯,味儿还行。
只是那碗羊肉菌菇炒面的味道,应该更香吧?
张三郎这样想。
喜欢还是不喜欢,藏在了徐慨心里。
同样,张三郎的这番话,也藏进了徐慨心中。
第二日,徐慨便让小肃带着匠人将园子里的芍药花尽数摘下。
也没说摘下做什么,也没说为何要摘下。
反正在行动力惊人的小肃指挥下,不过短短一上午,园子里的灌木便秃了。
不仅芍药花没了,连带着蝴蝶兰、合欢花、蜀葵、五色梅全都不见了。
四皇子的诛九族连坐,连花儿都逃不过。
徐慨看着光秃秃的园子,再想起含钏那句尖利的、撕心裂肺的“此生绝不为妾”,再想起张三郎说的那番话“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贺掌柜是女子是姑娘,在这世上本就活得不易,还望您设身处地地怜惜爱护”...
设身处地。
如果他拥有了她,他完完全全地保护她、爱护她、守护她,将她藏在深闺里,将她藏在羽翼下,将她一辈子都藏在他的庇佑之中。
他算是设身处地了吗?
徐慨再睁眼时,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迷惘。
徐慨的迷惘,含钏一概不知。
被一分不剩的账本子刺激了的小姑娘,正专心营业赚钱着呢!
“时鲜”重新营业的第二天,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
嗯,准确的说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带着一群人来“时鲜”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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