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近...
含钏手被绑在身后,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手里的刻花刀。
含钏犀利凛冽的眼神,逗笑了张霁娘。
张霁娘再往前挪动了一步,心神大好,笑着再道,“后来,我就趁着夜色将那贱人扔进了护城河,再让护卫给她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衣裳裙衫全都紧紧贴在她的身体上!胸、腿、腰...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小贱人要献媚,我便让她献个够!我将她浑身湿透地放在了护城河边,第二日一早,她被人发现还活着...可你猜怎么着?”
含钏低了低头。
正讲到如此精彩的地方,怎能不看着她!
张霁娘急了,再往前挪了半步,一把扯住含钏的头发往上提,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结果,那小贱人自己受不住流言蜚语,上吊了!”
一个小姑娘,衣裳被打湿透了,仍在护城河边,被来来往往的千百人都看光了身体...
含钏听说过此事,可再听张霁娘讲,心头泛起的恶心强烈得险些让她吐出来。
“如今,眼下有水,外院有那么多男人...”张霁娘笑得好似听见了许多不得了的好事,“只要将你的外衫扒掉——你这个出身低贱的表-子,本也不配穿香云纱!再如法炮制,将你溺晕过去,沉到水里。若是你大难不死,活着浮在水面上,外院角楼里的那些个书生全都能看见你湿透的身体!”
张霁娘越靠越近,口中吐出的热气扫在含钏的耳垂上。
含钏抬起头看向得意洋洋的张霁娘。
目光恍惚中,总觉得梦里那个凑在她耳边说话的张氏与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张霁娘,经历了二十年,面貌与神色正一点一点重合。
许是因为张霁娘讲得正欢,肩头的力度也减小了许多!
就是现在!
含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把将嘴里的布条扯出,猛地将那老嬷嬷一把撞翻在地,手中紧握的刻花刀终于派上了用场——趁张霁娘还未反应过来,含钏一把将她死死拽了过来,刻花刀精确无误地紧紧贴住她那微微耸动的喉咙!
“别动——!”
含钏声音轻却平缓,一手紧紧箍住张氏的脖子,一手拿着刀,眼神却落在了那老嬷嬷身上,“你别动,你若一动,你家姑娘性命堪忧!”
“你不敢杀我!”
张霁娘一声尖叫,身子藏不住的瑟瑟发抖,“你怎敢杀人!这里是英国公府!我是世家小姐!你若杀我,曹家...曹家会被挫骨扬灰!”
张霁娘话还未说完,便感到脖子一股凉凉的疼痛——
含钏手中那柄又利又尖的刻花刀,已经划破了她脖子上的皮肤了!
张霁娘浑身如抖栗,“你——你——”
“别叫!”含钏声音放得低低的,“做厨子的,膀子力气一向大,若是不小心,掐死你或是割破了你娇嫩皮肤,那当真是对不住了!”
含钏一边说,一边将哆哆嗦嗦的张霁娘拖到了树荫后,四处挡住了视线,任谁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含钏清晰地知道,只要她手上力气再大上三分,张霁娘必定血溅当场,不复生还。
就算死了,张霁娘也活该。
不论梦里她这条命、徐慨这条命,便是现在!便是今生!她张霁娘手上也是捏着人命的!
那个可怜的小官之女!
她只要手上力气再大一些——
含钏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
把张霁娘杀了,然后呢?
她能逃掉吗?
割破脖子,血会呈喷射状倾洒而出,地面上、她的脸、她的裙子,全都会沾染上血迹!
如今是在英国公府。
张霁娘该死是一回事,死后,她与曹家该如何自处,又是一回事!
她逃不了,曹家更逃不了!
慈和亲切的祖母,青云直上的曹醒,还有千千万万仰赖着曹家生存的码头兄弟们...
无论事实如何,她若动手杀了张霁娘,杀了一个官家小姐,不管张家是否得宠,不管富康大长公主是否跋扈讨厌,她与曹家都将接受相应的惩罚!
更别提,朝中还有意让张霁娘去北疆和亲!
如果张霁娘死了,谁去和亲?
只能是另一个小姑娘!
无论人选是谁,都不会比张霁娘更招人恨!
含钏心头百转千回,手上那支刻花刀却拿得非常稳。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从未将这句话,理解得如此到位过。
含钏陷入了两难。
那老嬷嬷趁此机会想跑,谁知含钏还未踏出步子去追,便见那老嬷嬷在灌丛中被一把推搡倒地!
“跑!还想跑!”
“跑什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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