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行到两分钟时,木箱有重量再加上是淌水,以及淋雨,一位群众演员摔倒,没过膝盖的积水,跌倒后成功呛到了几口水,但应当是下意识习惯,依旧向上托着木箱。
前面说过剧组饰演士兵的群众演员,都真是中部战区派来的战士,眼见自己没有按照计划来,以为要重拍。
楚舜是临危不乱,立刻安排另一名战士从右侧跑过去,并且一定要跌倒,之前那名战士起身木楞站原地,准备重拍前,楚舜就让摄影师把镜头移动。
先前失误的战士身影脱离摄像头,楚舜打了个手势,梁埔即可接收,把战士带走,因为都是摔倒,所以从一个摔倒士兵过渡到另一个,也不会突兀,甚至会认为本来镜头是如此安排。
一点也不能放松,陆光达的扮演者狄窦入场。
“校长,卡车发动机出问题了,启动不了。”乌航说道:“之前调试检查时都没问题,现在启动不了。”
要用车辆开不出泥洼的镜头,一方面解释为什么不用卡车,反而用人力搬运,另一方面烘托紧张焦虑气氛,包括引擎的轰鸣声也算在内。
乌航作为执行导演,此时可以算作他的锅,所以有些惧怕,这场戏光是各种调整都一上午,演员们也是淋雨拍摄,因为他……
是道具问题,不能怪工作人员,况且楚舜大脑飞速旋转,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演员狄窦就要淌水走到预定位置。
“启动其他卡车,老埔调几个群演,把这辆车抬出泥洼。”楚舜迅速安排。
剧组的配合达到极限,若是其他剧组,要在一分钟之内达到此配合的程度,肯定办不到,可楚家班不是常人。
作为选角导演的梁埔立刻明白总导演的意图,马上对群演士兵道:“那边的车,你们三个先过去搬抬,然后你们再跑步去。”
镜头连上完全没有问题,引擎轰鸣声伴随着雨声,推拉摄像机的摄影师神经紧绷。
下面该拉中远景,这是原本楚舜的安排,然而楚舜意识到一件事,镜头拉动过程停留在这边,属于“空放”。
“空放”是新人导演会犯的错误,例如烂片开始都喜欢俯拍,以及最后结尾都爱定格渐远,这都叫“空放”,简单来说是拍摄一段无用镜头。
这个“一段”因人而异,对楚舜来说,十几秒已是空放,转瞬之间想到费里尼导演著名电影《浪荡儿》。
“随着引擎声音,模拟在车上的镜头。”楚舜立马说道:“然后左摇,拍摄托着器械往前走的战士们。”
前面有提及过一句,《浪荡儿》为了表达出离开小镇的主角,携带着天真和伙伴,把小伙伴睡眠模样连在一起,加上火车“污污污”声,制造出小伙伴也和主角一起离开。
楚舜解决“空放”的方法,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前面是卡车引擎发动,然后还有卡车陷入泥洼。
然后引擎声依旧,人作汽车,准确说镜头表达是卡车不如战士们,战士们不会陷足,有困难会上,有天大的困难,克服也会上。
长镜头只剩下最后的难点,陆光达与妻子王茹慧在雨中忘情拥抱的画面。
难点也简单,水里即便安置了轨道,可推动的速度,以及角度都需要摄影师把控,不仅如此还要捕捉到冒头的咖啡罐。
“我来。”楚舜并非不相信摄影师高坚剑,只是更相信自己,要成功了,不能半途而废。
作为楚家班的人,高坚剑完全没任何意见,果断交接。
也没离开,而是在不会对楚导产生影响的地方观摩,高坚剑摄影技术飞速提升,正是在VIP席位上观摩的结果。
楚舜很厉害的摄影指导,光论技术,他有横空出世拍摄教程,然而长镜头是他加进去的。
非常精准的推拉,几分钟后长镜头结束的画面在器械搬运上——
“停。”
“表演得非常好,我们保……”楚舜有些习惯成自然,话没说完意识到,这镜头不能保一条,他话到嘴边改口:“我们庆祝一下,大家都很棒。”
“老史,姜汤和干毛巾。”楚舜通知善后工作的史考,拍戏都淋雨了,可不能感冒。
“准备很完善,楚导放心。”史考领着场务,先一个一个地发干毛巾,并且还有准备干净的衣服和换衣室。
造雨器也停下运转,无论主演还是群演,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难以言说的高兴,一阵欢腾。
欢腾之际,开始喝姜汤换衣服,摄影师、灯光师虽说穿着雨衣,但如此大的造雨,雨衣压根没用,也是浑身湿透。
“快把衣服换了,别想了。”王曼君提醒狄窦。
狄窦每次演完戏都有总结的习惯,可现在周身湿漉漉,加上阴天小风一吹,的确有些冷。
“是要先换。”狄窦点头。
王曼君自己换完了,还给狄窦捎来一碗姜汤。
换衣地点当然是男女分开的,别想其他事儿。
“楚导,你也喝碗姜汤,换身衣服吧。”吹哥端着一碗姜汤到跟前。
“嗯好,你先放那儿。”
楚舜随手拿起干毛巾,把脑袋胡乱擦擦,他回到摄影棚内,要第一时间看刚才的长镜头回放。
这段调度能力,将一旁学习观摩的团队震撼得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我看见了什么?!”
“居然完成了,让人恐惧的调度能力。”
“最厉害的分明是随机应变的能力,校长感觉出现任何状况都在他预料之中,末了摄影还自己顶上了。”
“对不起狈总,是我格局小了。”
“呼——这段长镜头必定会影史留名,我们见证了历史。”
等等,六公主派来的导演纷纷惊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外行人来说,只是赞叹厉害,因为弄不懂其中的技术含量,对这些有过指导经验,并有许多作品的导演来说,是魔法。
“那什么,联哥,我们是来学习拍摄技巧的,而不是来学魔法的啊!”肖阳说道:“校长是如何在如此大雨天,都有些看不清的情况下,精准指挥摄影机摆动的。”
联文山瞪大眼睛看着肖阳,瞧这话询问的,弄得好像他能够理解一样。
“一直都说随电影以及堆积木拍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拍摄技巧,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这几分钟的长镜头,换其他导演来,一个月都拍不好。”李前男说道。
“这话就完全不对了。”联文山道:“别说一个月,你给我三个月,我也拍不出来。”
“麻了的说。”李前男看着肖阳说道:“肖哥你真说对了,我们的确学不会什么,青铜和国服学什么。”
肖阳感觉有点累,毁灭吧不想玩了,同样都是导演,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学习团议论纷纷,文联山决定私下请教一番,有没有关于摄影和灯光的窍门,关于调度的学习就免了,有点夸张。
回到始作俑者的视角,楚舜在摄影棚看一遍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达到想象中的预期效果,无比顺滑。
楚舜明白,剧组的其他人员也有很大功劳,没有他们的倾力配合,不可能一遍过。
本来他预备的是这场戏拍摄一周,大大节省时间,所以楚舜打算下午放半天假。
喝了姜汤,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将放假的消息用扩音器宣布到整个剧组,一时之间活跃着愉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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