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略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他只能做进攻准备。村子依凭的防御体系只是壕沟陷阱,侦察兵们在竹签阵与陷坑中硬是开辟了一条小道。
太平道趁着夜色摸过小道,凌晨时分动进攻。一把火烧断了固定篱笆与拒马的麻绳,推倒了篱笆,张略带人就杀进了村子。这下村子里面大惊,各家的部队开始围攻张略等人。张略他们抢了一座屋子,就用弓箭进行抵抗。
豪强村子的人被吸引之后,早就埋伏好的自耕农武装在太平道另一队部队带领下,从正面冲杀进去。身手矫健的兄弟犯过了村子大门,从里面打开了门闩。自耕农部队如同一股洪流般杀进了豪强的村落。
张略一直认为自耕农说说要杀光小豪强村子里面的人是一种气话,等到自耕农、佃户依仗了人力的优势开始全面杀戮的时候,他才知道是自己过于孤陋寡闻了。无论男女老幼,豪强庄园里面的所有人都奋力抵抗,根本没有求饶的迹象。
对如此有骨气的敌人,自耕农、佃户的部队不吵嚷,不在杀人前说什么道理。大家只是相见就杀,刀砍入身体,枪扎进身体。只有拼死的杀戮,只有死前的叫喊。
自耕农、佃户虽然占了突袭的优势,豪强却也有差点反击得手的机会。因为是挨家搜杀,自、佃进攻度不快,快到了豪强祠堂前,却见一大队豪强家兵冲杀出来。
后排的操纵着极长的武器,在长长竹竿上头上绑上铁尖,竹竿架在前面两个人抬的一个架子上,后面是两个人操纵。距离可以高达五到七米。张略是听说过这种长的长矛组成的方阵,今天才算是开了眼,亲眼见到操纵这种武器作战。
可惜在强弓硬弩的攒射下,豪强长矛阵土崩瓦解,张略等人一路冲杀到了祠堂这里。
六个村落部队非常冷静的在两翼展开兵力,能够抵抗的人都聚集到村里面的祠堂这里,其他屋子里面已经没了什么有能力抵抗的人。他们把硬骨头丢给张略他们去啃,自己先去捏软柿子。
张略也没办法,根据报信的人所说。侦察兵兄弟被关在祠堂里,不攻破祠堂不行。看了看祠堂的模样,他命令部队实施火攻。
“杀光了!”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走到张略身边,疲惫的说道。
他手中拿着一根竹矛,矛头上只是用刀削尖,并没有绑上什么铁器。张略看的清楚,竹矛前端两尺多长的部分染满了血迹,有一股鲜血从矛头顺着坚韧的竹杆流下,此时血痕已经干涸,在翠绿的竹子上留下了三尺多长的乌黑痕迹。
中年汉子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更没有杀人之后的亢奋。他只是一身疲惫,甚至有点脱力之后摇摇欲坠的模样。张略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不仅仅是一个人。所有参与攻击的自耕农基本都是如此。沉默的战斗,沉默的杀戮。只有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才有偶尔的呻吟呼痛。倒是被歼灭的豪强村落的村民们才嚎哭着,悲鸣着,然后被杀死。
“杀光了?”张略抱着点或许有些幸存者的侥幸心态问道。
“都杀光了。”中年汉子疲惫的答道。
然后干脆一铺股坐在地上,片刻后竟然低声啜泣起来。
张略不想再问任何与幸存者有关的问题。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豪强地主和自耕农、佃户之间积攒了近百年的矛盾,在最近十几年中加倍的激化起来,双方各欠下对方无数血债。互相诅咒对方死全家,死全村,才是黄巾起义时的的常态。认为在有机会彻底清算的时候,双方居然会留有什么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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