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燮说道:“我军初到,才与董公、宗副帅会师,被贼人偷袭打平手。以下吏愚见,似是不必急着攻城,可让部众休整一二日,趁此时间,我等先探探城中虚实,摸摸情况,然后再议如何破贼不迟。”
傅燮,字南容,北地郡人,西汉义阳侯傅介子之后。身长八尺,面有威容,师从太尉刘宽,举孝廉出身。
皇甫嵩又问,说道:“阎君,你以为呢?”
阎忠,武威郡姑臧人也,东汉时期,前任信都县令、凉州名士,与贾诩乃是同乡。他善于察人,贾诩少时并不出名,只有阎忠异之,说贾诩有张良、陈平的英奇才略。
阎忠答道:“傅司马所言极是。我等刚到,虽然听董河东说了一下城中的情况,但一来董河东也是刚到不久,与贼兵不过交手一阵,恐怕对贼兵的虚实也不是非常了解,二来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耳听之言实不足为用兵攻战之本,再则三来……。”
“三来如何?”
阎忠瞧了瞧前头引路的宗员,放低声音,说道:“三来,卢公所部多为天下诸郡兵,而董河东所部多为凉州秦胡,将军初至,对他们也还不太了解。既不知彼,也不算知己。因此之故,忠以为傅司马所言甚是,我等还是稍微等些时日,待将军亲自摸清了贼兵的虚实后再做打算为好。”
黄巾乱起,为了平乱,朝廷倾尽全力,先后征募到了五六万兵马。
这五六万人来源不同,有的是戍卫洛阳的部队,如北军五校,有的是从洛阳周边招募来的,有的则是郡国兵。根据来源之不同分为两路,皇甫嵩、朱儁所带一路主要是招募来的三河骑士、京畿壮勇,共计四万余人,而卢植所带之一路则主要是由北方的诸郡国兵组成,计有两三万人。——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来源,即董卓所带之凉州羌骑。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起来皇甫嵩现在麾下足有五六万之众,但除了他的本部外,对卢植、董卓的旧部他都不熟悉,既不“知己”,又没与冀州太平道交过手,也不“知彼”,确实不适合急躁浪战。
事实上,除了这三点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阎忠没有说出来,即:临阵接连换将,军心不稳。从卢植出京到现在,短短几个月间,加上皇甫嵩,冀州汉兵的统帅已经接连更换了三个。先是卢植被诬获罪,槛送京师,接着董卓浪战,又兵败失利,朝廷的诏书已经下来,令他等皇甫嵩到后便立刻去京都领罪。前线主将接连获罪,连战不利,军心岂会安稳?士气必然不高。
阎忠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了董卓前不久的战败,心道:“董卓久经沙场,乃是西凉悍将,凭借战功,从一个小小的羽林郎一步步升迁到今日之二千石,岂会不知临敌需当稳重,最忌冒进?而却一奉旨代卢植击广宗,刚至营中席不暇暖便就催军急进,浪战城下,恐怕也正是因为‘临敌换将,军心不稳’之故啊,所以他急於取得一场胜利,以安定军心,却不料反而战败。”
皇甫氏将门世家,皇甫嵩精读兵法,对这些道理他一清二楚,之所以询问自己、傅燮等人,其实是怕诸将因为连胜而气傲轻敌,此时闻得两人之言甚合他的心意。
皇甫嵩当下颔首说道:“二卿之言,正合吾意。”
他仰脸望了望天空,复又说道,“秋雨连绵,便让各部兵卒多休息两日。明天送走了董河东之后,后天咱们开个军议,再好好议议这攻城破贼之事。”
随从他马边的诸将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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