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在下便说了!”
赵桓直起身,正色道:“宋兵来攻,江南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兵法有云,兵者,凶器也,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又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又云道、天、地、将、法!圣公若要取胜,第一,不可有半点侥幸;第二,不可犯战略上的错误;第三,要保证江南上下一心;第四,才是寻找宋军的弱点一击制胜。”
赵桓刚说一句,方腊和满殿文武立刻面现震惊之色。
他们这些人,学问最高的娄敏中也不过是科举不第的教书先生,江南本地学识渊博的要么被他们杀光了,要么就是看不起他们,方腊一个没得到;要说勇武机智,那自是不输于宋朝,单论学识,还真就没一个比得上赵桓的,连个差不多的都没有。
赵桓很满意这种效果,继续说道:“先说第一点,江南材士如云,人皆善水;反观宋军多为北人,水军原本不过梁山上的两三万人,后来又得了王庆的五万水军,但要跟江南比,还是差了许多,这种地理优势难免会让大家心存侥幸,以为宋军就算过了长江也难以发挥长处。殊不知宋军狡猾多端,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攻打王庆只用了半个月,咱们这边若是稍有大意,就会被宋军趁机而入。”
方腊、王寅、高玉、娄敏中等人边点头边沉思。
“第二,不可犯战略上的错误。肖某劝圣公不要把精兵强将分守各处城池,而是沿长江布放,利用长江天堑阻挡宋军;即便挡不住,也能让他损失不小。当年周公瑾以东吴两万之军火烧曹操八十万人,就是因为策略得当;如果当年东吴分兵驻守各军,必然被曹操各个击破。”
方腊虎目一睁,悚然一惊。
“第三,要保证江南上下一心。圣公聚集天下豪杰造了大宋的反,是因为受不得大宋贪官污吏们的荼毒,按说应该更清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然而肖某在江南多日,所见所闻恰恰相反,江南官军多有欺压良善的。当日我在歙州城下遇到一位孙老汉,亲见歙州城内官差逼迫孙老汉把孙子卖到宫中当太监,孙老汉不从,那两人便极尽威逼恐吓,在下一时看不过,多了句嘴,那两人便提刀杀我,反被我砍了双手;守门的卫将更是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杀我……若不是遇到沈参政,在下说不定已经与圣公事成水火。”
方腊和众人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赵桓不管不顾,仍旧说道:
“圣公,恕某直言,我听过很多地方的百姓暗中抱怨,说圣公麾下军士与当初的宋军并无不同;还有很多从北方来的人说,目前的大宋在新皇赵桓的治理下已经远胜当初,很多人都复有向宋之心,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万一宋军渡江,很可能会有人成为宋军的向导,到时圣公天时地利人和尽失,万万打不赢宋军。”
整座大殿,安静到只剩下众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赵桓的话向一把利剑,插进了他们的心口。他们的短板,被赵桓一一揭露出来,由不得他们不惊慌恐惧。
“干脆!圣公下个令,谁再敢乱说话,抓过来一刀砍了……”
“不可!”
赵桓正色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况且我们都是百姓出身,应当知道一旦这样做,很可能会激起民变,让其他人再来造圣公的反;一旦这样,恐怕各军内部也会惶惶不安,进而出现叛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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