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长安,知了在树梢之上叫得正欢,引得捕蝉的孩童不断朝着树端上寻去。
烈日透过密密的树叶洒向了路边擦汗的摊贩,照得他们黝黑的脸庞之上皆有一丝疲惫。
近些年来由于朝廷的苛捐杂税生意并不好做,这些商贩们亦有苦难言。
幸而这几日朝廷不知为何忽然下达文书,说是要减税和鼓励民间贸易往来,这才使得他们又燃起了挣钱的心,不惜冒着这炎炎夏日也要赚点钱补贴家用。
这街上卖的稀奇玩意儿多了,自然便就吸引人去购买,这一来一去,长安街上不仅白日里热闹了起来,就连这夜里的灯火也跟着多了起来。
倒是叫人欢喜。
见这长安街热闹,素日以来被刘叔罚了三天禁闭的秦苏自然耐不住了寂寞,一到放出来的时间便拉着雀儿一道偷偷溜出了万春阁。
刘叔当时正在院子里给蔷薇花浇水,实则是听见了两人偷偷摸摸的脚步声的,但他却只是笑了笑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去管秦苏和雀儿。
毕竟,这世道已经是皇上的天下,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和禁忌,也该放一放了。
何况,秦苏这孩子也大了,总是这般束缚着她,怕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所以,刘叔也就随她们去了。
秦苏带着雀儿七拐八拐地朝着长安街最繁华之处走去,两人一路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乐呵的很,这边挑挑那边看看的一时半会儿也舍不得回去。
恰好今日逢赏花节,一眼望去皆是千姿百态的花儿穿插其中,更是不乏正值婚嫁年纪的少女撑着油纸伞流连其中,引得不少风流公子或是陌上少年频频侧目,一时间人潮拥挤。
元盛亦有赏花节男女若互相中意,则于花下相赠荷包以此来定终身的习俗。
所以,这一路望去,生意最好的便数那些卖荷包的老大娘了。
“小苏苏,你快看,这荷包绣得多好看!还带着一股香氛,实在是合我心意。”
雀儿一眼便相中了一个鸳鸯荷包,她欢喜的很,一直拿在手上舍不得放下来。
秦苏见了雀儿难得这般喜欢一个物件,便问道:“大娘,这荷包多少钱?”
老大娘佝偻着背,扯着大嗓子生怕秦苏听不见地喊着:“公子真是好眼光,这荷包三钱一个,五钱两个!都是大娘亲手绣的,送您旁边的这位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雀儿尴尬一笑,瞧了秦苏一眼,咕囔着说道:“我就说怎么今儿没人给我递荷包来着,敢情是你碍了我的终身大事。”
秦苏无奈地白了雀儿一眼,认输说道:“好好好,算是我挡了你的桃花运行了吧?赔你一个荷包总可以了吧?”
秦苏从身上摸出三钱铜板递给了大娘,说道:“大娘,这个荷包要了。”
大娘咧嘴一笑,伸手刚要接过铜板,却见雀儿从怀里也掏出了两枚铜板递给了她。
大娘正疑惑着的时候,雀儿又捡过一个龙凤绣线的荷包晃了晃说道:“大娘,五钱两个没错吧?”
“没错,没错!”
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
“呐,给你。可别以后在刘叔面前说我讹你钱。”
雀儿俏皮地朝着秦苏眨眨眼,将荷包塞在了秦苏的怀里。
“我要这玩意儿作甚?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还碍事。”
秦苏咕囔着便要将荷包塞回雀儿手里,却被她一手给挡了回来。
“小苏苏,你可别忘了,你今年都十八了。像你这个年纪在这长安,娃都会叫妈了。怎么,你还打算一直过着男人的日子啊?”
雀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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