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即刻带了各自手下,共有二十人左右,从马厩牵了马,出了舶行的大门。
到门外面众人上马。
无岐一抖缰绳,正要打马飞奔,忽听顺子叫他。他不解的看看顺子,顺子朝大门另一侧使了个眼色,嘴里低低的说道:“公子看那边谁来了。”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门口对侧停了一辆马车。那车夫他很熟悉,是依婷绣坊的老赵头。此时马车上帘子一挑,跳下来两个俊秀的后生,脸上带着笑徐徐跑到他马前。
无岐一见,立刻皱起了眉毛,随即跳下马来,把那其中一个拉到路边,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让你不要来,在家里等我吗?为何不听话又跑来。”
那后生得意的说:“为何我要在家里一直等你?我穆家的事,你一个外人都可以来帮忙,我就不行吗?”
无岐仍是皱着眉:“你不添乱就是好的,还说要帮忙。”
后生脸上失去了笑容,生起气来:“你就这样看扁我?我娘创依婷绣坊,我爹不仅不阻止,还帮了她很多忙。怎么我的相公就把我看的这样没用?”
来人自然是女扮男装的穆彬彬。昨晚她已打定了主意要来找无岐,所以一大早就让紫竹去前边綉坊偷偷拿了两套崭新的男装并鞋子,两人换上,瞅着孟依婷没注意,给赶车的老赵头许了些好处。那老头一贯和蔼,知道小姐不过是想去找情郎,他俩的事整个泉港没有几人不知道,早晚是一家人,想大娘子知道了也不会过于苛责,就欣然同意。于是彬彬留了一封书信,带着紫竹由后门悄悄出去。
他们的马车在门口停了好大一会儿。彬彬知道舶行的规矩,海商多迷信,不仅船上不能有女人,舶行也是不让女人轻易踏足的,娘亲恢复女装后就没有再来过。上次爹爹带自己远航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次她怕爹爹见了更加斥责她,就没敢大模大样的进去。正犹豫间,忽见到无岐和一帮人等出来,预备打马而去。幸而顺子眼尖,不然就跟无岐错过了。
她满心欢喜的跑过来,原以为无岐会开心,没想到挨了他一句责备,心下顿时不满。而无岐既疼她受了苦还没有歇息,又不想她抛头露面多费了心神,故而责备。
但听到她嘴里一句“我的相公”如三伏天吃了冰饮,五脏六腑都舒服熨贴,眉毛才舒展开,温柔的笑了:“真是扭不过你。我怎是看不起你?只是不想让你费神。既然你都来了,我也没空送你回去,跟我同去就是。”
正这时,忽听得白晔在马上冲着他们喊道:“哎,那位小兄弟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吗?我们没有多余的马,不如你跟无岐公子共乘一骑可好?”
彬彬臊的低了头不好意思,无岐也有些羞涩的对白晔说:“不妨,就让她两个还坐马车好了。”
白晔当然认出那后生就是穆彬彬,故意拿他俩个取笑罢了。
无岐又想到他们在门口呆了这么久,想来没吃东西。就又返回舶行里去,不多时提着一个食盒出来,送到马车上,让她们主仆二人权且挡挡饥饿,又递给老赵头一只荷叶包着的烤鸡。
彬彬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和小菜。“桂花糕、沙栏鸡、煎黄鱼,都是姑娘爱吃的。无岐公子真有心。”紫竹不禁夸奖自家未来的姑爷细心。
彬彬只含着笑不说话。
无岐飞身上马,吆喝了一声,打马而去。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老赵头一扬鞭子,马车轮子也咕咕噜噜的转起来。
泉州城外通往海边渔村的小道上飞驰着二十几匹骏马和一辆马车。如今虽已夏末,且过了晌午,但天气还是闷热。道旁绿树掩映、荒草疯长,知了不停的呱噪。
正在飞驰的马车上紫竹掀开帘子对前边的无岐大喊:“无岐公子!姑娘不适。”
无岐急忙勒住缰绳,十几匹马依次停下。无岐下马跳上马车,掀帘子进了车里。一进来就感觉车厢内一片闷热,见彬彬面色潮红、双目无神,软塌塌的倚着车厢壁,忙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说了不让你来,就怕把你折腾病了。这下真的病了,可怎么好?”
彬彬头晕目眩,在他怀里睁不开眼:“不妨事,我只是有些头晕恶心,想是中了暑。”
听她这样说,无岐心内更加焦躁,也不管什么授受不亲,搂着她腰将她抱下了车。吩咐紫竹拿了席子铺在路边树下,把她放在席上倚着树干休息。紫竹取了水壶过来,让小姐喝水,她只是啜了一口就扭身吐了出来。
无岐担忧不已,思忖了片刻,忽有了主意。他轻柔安慰她道:“我去给你采些草药,很快就好了。”往路旁的荒草丛里寻去。
白晔看无岐采药去了,手挡在眉头朝天上望了望,太阳还是很烈。招呼手下下马,在路边树下休息。二十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树下,或饮水或扇扇子,等着大太阳下去。这条小路曲曲弯弯,不远处就是个转弯,前路被树木和草丛挡住,看不见。忽见一个捡柴火的少年从转弯处走过来,还未等众人看清楚,那少年扔了柴火撒腿就跑。
白晔见了顿时生疑,急令人追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少年就被抓了回来。带到白晔面前,少年跪下哭道:“壮士放过了我吧,我家里有父有母,真的不能跟您去。”
白晔听这话奇怪:“小兄弟,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来?”
少年磕头更甚:“前次您给的钱,我,我想出了主意是定要还的。我只想在家里侍奉父母,求您别把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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