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雁队正气息微弱,声音低不可闻。
看到雁青流就要离世,安先生抓住了雁青流另一只手,“兄弟,你放心去吧,某终此一生,绝不背诺。”
雁青流慢慢闭上眼睛,气息渐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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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北,原阳镇。
天亮前,焦虑不安、彻夜不眠的李靖终于接到好消息。
刘武周急报,救援成功,但雁青流及其部下全部阵亡,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伤势严重且身份不明的安先生,还有一个据说是雁青流的侄儿雁飞南,同样伤势严重且至今沉睡不醒。
雁青流及其部下全部阵亡,金狼卫、拓羯卫尾随追杀至白道入口,由此不难推及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听说安先生伤势严重,李靖坐不住了,忧心如焚,即刻出关,火速渡过大黑河,于天亮时分抵达津口。
救援小队亦已到达津口,将士们不顾疲劳,正欲渡河回关,看到李靖匆匆而来,代北军政副长官亲自出关相迎,这让浴血归来的将士们倍感荣光。
李靖一一抚慰,然后命令将士们就地休整,吃饱喝足恢复力气了,再渡河进关。
李靖与安先生显然相识,看上去较为熟络,两人互致问候后,李靖看他伤势严重却无性命之忧,遂放下心来,当即命令卫士们扎一个简易帐篷,由刘武周带十个卫士于帐篷三十步外警戒,任何人不得接近。
帐篷内只有李靖和安先生。
“子墨,形势如何?”李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药师兄,形势险恶,代北危矣。”安先生摇头叹道,“始毕可汗已亲率五万控弦南下入侵,数日后便可翻越白道,杀进代北。”
李靖神色平静,并无吃惊之色,似早有预料,稍事沉吟后,问道,“还有几日?”
“最多不过十日。”安先生回道,“某暴露后,史蜀胡悉为防消息泄露,亲自带百名附离千里追杀,最终功亏一篑,此事必促使突厥人加快行军速度,由此推测,留给代北的时间或许更少。”
李靖眉头紧锁,沉思稍许,问道,“南下入侵是大事,突厥人如何做到密不透风?你出入牙帐中枢,接触机要,此等大事竟然连你都瞒过,不可思议。”
“瞒天过海而已。”安先生摇头叹道,“去年秋天,牙帐召集诸种部落进行一年一度的大演练,当时考虑到今年初可汗要亲赴东都觐见圣主,牙帐担心东都突然发难扣留可汗,为未雨绸缪,于是召集了二十万控弦齐聚碛口以炫耀武力。大演练结束后,有十万控弦立即返回了各自部落,另有十万控弦南下碛南,秘密进驻狼山、阴山和北原三大牙旗,陈兵边境,威胁中土。二月中旬,可汗由东都返回,并未直接回转牙帐,而是以巡视为名,滞留于碛南。本月初三,可汗突然宣布攻打代北,至此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可汗早有预谋,之前种种都是障眼之法,瞒天过海,蓄意欺瞒牙帐上下和大漠诸种部落。”
李靖微微点头,抚须说道,“如此说来,年初阿史那咄吉世亲赴东都觐见圣主,应是打探我中土虚实,一旦确定形势对大漠有利后,便下定决心入侵中土。”
“东都肯定有叛逆向突厥人通风报信。”安先生冷笑道,“否则给咄吉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南下攻打代北,悍然挑起南北大战。”
李靖面无表情地摇摇手,“兹事重大,关系到代北安危,进关后我们再仔细商谈。现在,某想知道的是,雁飞南是何许人也?”
“雁飞南是雁队正的侄儿。”安先生既然向雁青流做出了承诺,当然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这边李靖一开始追问,他那里就从容回答,把之前他和雁青流商量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有这么巧的事?”李靖皱着眉,捻须沉吟,将信将疑。
“某就知道这么多。”安先生面不改色心不跳,“雁队正临终前担心侄儿进不了关,特意将其托付于某,而以雁队正对中土的忠诚,雁飞南的身份绝无问题。”说到这里,安先生反问道,“药师兄,雁飞南一介无名之辈,值得你如此关注?”
“刚才尉迟恭说,他的命是雁飞南救的,而你刚才也说了,你的命也是雁飞南救的。”李靖神情平淡,慢条斯理地说道,“但追杀你们的是突厥附离,是牙帐的侍卫之士,是金狼卫和拓羯卫,是骁勇善战的大漠精骑,是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绝对劣势下,雁飞南把你们从敌围中救了出来,可想而知他的战力之强悍。如此强悍人物,又岂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安先生忍不住了,当即质问,“难道药师兄知道雁飞南是何许人也?”
李靖看了一眼安先生,意味深长。
安先生心头一沉,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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