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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灵州城下

当即苏辙被耶律松引入拜见耶律洪基。

上一次韩忠彦出使辽国之后,两国虽说有交兵,但还是保持正旦遣使与相互告哀的礼节。

耶律乙辛出奔后,耶律洪基立耶律延禧为燕国王,虽说还没有正式的太子名分,但如同学宋朝让未来储君兼开封府尹一般,用逐渐的手段一步步确立太子地位。

当然此举也是进一步收拾了辽国的人心。

今日面见宋朝使节,苏辙看到坐在辽主耶律洪基身旁一名十余岁的孩童。

办外交就这般。

宋朝要未来的两制大臣出使辽国,磨练他们办外交的能力,学习以后如何与辽国打交道。而耶律洪基要培养储君,也是要带在身旁,跟随他一起接见各国使节。

苏辙还是依照礼数恭敬行礼,只要岁币上那个‘贡’字拿不掉,大宋永远在辽国面前抬不起头。

耶律洪基向苏辙指了指身旁的孩童道:“这位是燕国公,是朕的皇孙,听说与你大宋天子年纪差不多。”

“如此是不是当称朕一声叔父,为何国书上不曾这么讲。”

澶渊之盟宋真宗认辽圣宗为弟,按礼法上耶律洪基是当今天子的叔叔。

苏辙道:“大辽陈兵百万于宋辽边境,外臣不知有哪家叔父这般待侄儿的。”

耶律洪基道:“朕以宗女下嫁夏国,作为夏国王妃诞下一子。你们大宋要伐党项,朕不可能坐视不理。”

“要免去两国兵戎相见,可以。”

“你大宋归还米脂、平夏二寨给党项,归还河东黄嵬山地给我大辽,自可重叙旧谊。”

……

顿了顿耶律洪基道:“至于钱财……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我大辽的安宁。”

说到这里耶律洪基目光扫视过萧兀纳以及下面的契丹群臣,在苏辙面见之前,辽国大臣们都向耶律洪基建言收下宋朝的礼物,任由宋朝去攻打灵州也未尝不可。

耶律洪基力排众议。

苏辙一听,辽国的条件确实大大放宽了,作出一定的妥协。

之前是一直要宋朝归还凉州给党项,如今放宽到平夏和米脂二寨,当然辽国也不忘为自己谋好处。河东黄嵬山地是熙宁七年宋辽谈判的内容,当时在章越主张下宋朝坚决不肯割让给辽国。

“朕意已决!“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苏辙闻言微微抬头,但见辽主身侧的燕国公耶律延禧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自己。

“陛下明鉴,”苏辙整肃衣冠,不卑不亢道:“可曾听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典?党项猖獗百年。平夏城以北两百里地都是本朝耕耘而得……”

“平夏不给,那就要凉州!朕没有二话。”耶律洪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辙的话。

众辽国大臣纷纷喝骂,认为苏辙太不知抬举了。

殿中顿时哗然。萧兀纳立即出列呵斥:“陛下宽厚,南朝使节休要得寸进尺!“数十名契丹大臣纷纷鼓噪,有人甚至按住了腰间佩刀。

苏辙出使前章越早有交代,宋朝不可能答允的事,大家就拖着。

要承认辽国的国力确实在大宋之上。

但事缓则圆,人缓则安。

不要搞咄咄逼人那一套,对辽国漫天要价遍地还钱的策略不要理会。

若这一次宋辽交兵无可避免,也不在他苏辙的责任。

苏辙道:“此事卑使不能主张。”

耶律洪基冷笑一声,突然转向身侧的耶律延禧:“皇孙且记着,这便是南朝人的做派。“复又盯着苏辙,一字一顿道:“朕把话放在这里——若见宋军一兵一卒出现在灵州城下,便是宋辽开战之日!“

苏辙继续据理力争道:“陛下,国家兴亡自有他的道理。”

“党项已失去河西走廊,国土已去其三分之一,覆灭自有定数。现阿里骨已自封武威王,据河西而守,正北上攻打黑水镇燕军司,回鹘亦虎视眈眈。”

“若是陛下强保着党项,其实毫无意义,与其其地便宜阿里骨,回鹘。倒不如匀给本朝。以后二十万党项岁赐将永给大辽。”

下面辽国一群群臣意动。

宋朝二十万岁赐是给党项的,但为了安稳辽国,如今转给了辽国。

明知道宋朝没安好心,但辽国国内的权贵还是非常仰仗宋朝这七十万岁币的。

想想一旦出兵河北,这七十万岁币就没了。

大辽上下的心还是很痛的。

与其上门去抢,哪有别人双手奉上的好。

此事一时没有了结。

耶律洪基按下此事,苏辙饮了三盏酒离开。

……

之后耶律松向耶律洪基禀告完颜阿骨打之事。

“竖子安敢!“耶律洪基闻之大怒,萧兀纳起身道:“南朝之事没有了结,不宜对完颜部处罚。”

耶律洪基心道,今年要对宋朝大举用兵,那么后方的鹰路上的生女真和五国部就必须稳定,这些年完颜部为辽国打理鹰路上的事,还算恭顺。

萧兀纳道:“陛下几个竖子罢了。”

“生女真不过几个茹毛饮血的野人,再说完颜部这些年打理鹰路还算恭顺。“

一名辽国官员起身道:“陛下,这完颜阿骨打不可小视,当年我为鹰使往生女真部时,见到这完颜阿骨打,见他射术惊人。天上一群飞鸟经来,此人连射三箭都射中了。”

“这等射术,我契丹勇士之中怕是没有一人比得上。”

殿角突然传来嗤笑:“吹嘘罢了!“

一名银牌使者冷笑道:“臣出使生女真时,亲眼见他射穿三百二十步外的柳枝。这般臂力“他环视殿中武将,“诸位将军谁能及得?“

“此人自幼随完颜习不失出战,骁勇非常。此等人不杀,日后怕是要成后患。”

耶律洪基听了也是犹疑心道,倒似个枭雄,但攻宋之事体大,明年再杀此人也是不迟。

耶律洪基道:“我正要展示信用,以怀柔远方,尚不能杀他。”

众臣闻言一并称是。

“待得了河北,再收拾这些女真野人不迟。”耶律洪基心道。

……

鄜延路。

党项十万大军围攻米脂寨。

鄜延路经略使徐禧率军进抵绥德城中。

徐禧试图两次解围米脂寨,都因兵力不足而告退。

徐禧第三次率军抵至绥德城时,对众将道:“党项平夏城之败后,不能复军。而今米脂寨城下乃李秉常所携最后精锐,都是追随征战多年的老兵。”

“其中多是横山蕃部,久经阵战,非以往散漫之大军可比。”

众将听了徐禧之言点头。

党项说是全民皆兵,但真正能征敢死之士不过十余万,就算李元昊时也不超过这个数字。

兰州,凉州,特别是平夏城一役,这些精兵几乎丧尽。

当时党项几乎灭国,永乐城一战倾国之兵几乎都不能抵鄜延路一路兵马,及部分泾原路的援兵。

现在又过两年,李秉常兢兢业业,省吃俭用又重整兵马。虽说远不如李元昊之时,比平夏城之前也大为不如,但眼下徐禧这鄜延路一路的兵马已打不过了。

众将道:“眼下枢帅在泾原路一意要从鸣沙筑至灵州城下。”

“从鸣沙城沿黄河北上,虽可绕开瀚海之险,但是这百余里路岂是那么好走。”

“若是枢帅一意孤行,米脂寨一失,不仅绥德难保,怕是延安府也被长驱直入。”

徐禧闻言叹息。

而在米脂城寨,却另有一番争论。

阿里骨率军袭击黑水镇燕军司,导致党项军中黑水镇燕军司附近的酋长人心惶惶,纷纷要散了点集回军。

李秉常也暗恨阿里骨此人反复无常。

阿里骨本来在党项与大宋之间骑墙中立,之前李秉常将两位党项宗室之女嫁给了阿里骨,并陪嫁了大量的钱财。

于是阿里骨不断袭扰青唐。

章越一当政后,阿里骨立即调转枪口对着党项一方侵攻,而章越默许了对方武威王的地位,

现在黑山镇燕军司的酋长们吵着要走,李秉常面色铁青,要换了以往哪有这般,必让这些酋长为敢死的先登不可,但现在却杀不得。

杀了这些酋长就要造反。

酋长们各怀私心,心不往一处使,这才是令李秉常生气的,一旦这些人撤走兵马,米脂寨就很可能压制不住徐禧的反扑。

一旦米脂寨解围,宋朝就可以毫无顾虑直驱灵州城下。

他就是要打米脂寨,逼宋军从灵州城下掉回在鄜延路与他决雌雄。

而泾原路方向,宋朝则是名将云集。

郭成驻北萧关,折可适驻韦州,彭孙驻鸣沙城。再加上章楶率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六万精兵已是陆续抵至平夏城。

从关中至泾原路的物资输送,没有一日停过。

灵州城下党项两三路军监司不过七八万兵马,但狮子搏兔在此一举。

章楶将徐禧从鄜延路一日三催的援兵要求置之不理,甚至连一兵一卒也不曾调配,而是让彭孙继续率军朝灵州城下抵进。

而就在宋军抵至鸣沙城下时,王厚突然率熙河路十万大军从会州出兵攻惟精山。

惟精山在此常驻五万人,以备环庆路。

当年章越建议从会州建船沿黄河南下直抵鸣沙城后,再顺流攻打灵州。

不过后来实地勘察后,发觉黄河水运达不到条件,同时西夏驻守惟精山不断在河上投放栅栏和铁桩,防止宋军顺河南下。

所以此论作罢。

不过惟精山仍是党项驻军所在,一旦时机成熟,党项兵马可以从此渡河攻北萧关,威胁宋军的粮道。

所以为了以策万全,章楶命王厚出兵攻取惟精山。

……

四更将尽,惟精山峡谷中山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山风极冷,直往人脖子里钻。铁甲映着残星寒光,但士卒们却是热火朝天。

王厚勒马阵前,一身重铠缀满晨露,胯下青海骢昂首嘶鸣,鼻息凝成白雾。

他身后亲兵高擎“熙河路经略使“大纛,猩红旌旗猎猎作响。

无数兵马疾行,车上的弩手们呵着白气反复检查神臂弓的弦绳,随军民夫驱赶着骡马大车,满载的攻城器械在崎岖山道上吱呀摇晃,两侧是连绵的群山。

身后亲兵突然低喝:“经略,探马回来了!“

只见三骑疾驰而至,为首的蕃部斥候滚鞍下马:“禀经略,惟精山南麓七寨已悬白幡!

他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烤得焦黑的面饼:“这是降部献的粮,说党项人上月抢光了他们的存粮,连种羊都宰了充军饷。“

王厚攥着那硬如砾石的饼子笑了笑。

大军一到惟精山的蕃部,纷纷不战而降。

惟精山与天都山就隔着一条黄河,如今天都山的蕃部都已是降伏了大宋。

这些日子大宋不断让这些天都山番人前往惟精山招募,这些蕃部都知道了宋人的待遇,所以大军未至就投降的投降,带路的带路。

王厚大军一到,惟精山的蕃部百姓,就是纷纷携家带口全部迁往会州。

这些百姓带上几乎所有能带的东西。

党项连连大饥,失去了西域后,断去了财路,只有对百姓刮地三尺。

惟精山百姓遭到涂炭,所以宋军一来,这些百姓纷纷逃亡。

王厚进军时看到这些百姓衣不蔽体,褴褛的蕃民蜷缩在岩缝里避寒。男男女女都是瘦弱不堪。一副被党项人荼毒得很惨的模样。

王厚不免心想,若不是大宋攻取了凉州,或许这些百姓不会落到这般窘迫处境。

古来两国交兵,最凄惨的就是这些百姓了。

一名腰间别着的骨哨的少年操着汉话对王厚道:“只要给口热汤,我这条命就给你!”

这些百姓中有些勇壮的想要投靠宋军为卒,赚口吃的,哪怕明日死了也不在乎。

但王厚兵力充足用不到这些,尽管随军的副将苗履道:“当年党项打兰州就是驱策着这些人来填壕沟,如今咱们可以故技重施。”

王厚不愿这般。

王厚眉头一皱对那少年道:“你去后面领碗羊汤,喝完……就过河去吧!”

那少年本是憧憬的目光一瞬而过。王厚对苗履道:“章相公在河西推行'合俗合法'这么多年,不是让咱们学党项人当豺狼的——传令三军,凡遇归顺蕃部,按熙河路旧例发三日口粮!”

“传令!前军给迁徙的蕃部让出官道!”

东方渐白,惟精山巅的烽燧突然腾起狼烟——却不是预警的黑色,而是归附的青白色。

王厚望着山道上绵延不绝的迁徙队伍,老人背着陶罐、妇人抱着羔羊,有个白发蕃妇甚至对着宋军旌旗行了个生硬的汉礼。

王厚徐徐点头,亲自在马上用番语道:“每人到后面领三日饭食。”

“好生地过河过日子吧!”

百姓们望着王厚纷纷拜倒。

大军向前,会州方向新筑的烽堠次第亮起烽火,这是向泾原路传信,熙河路已是出兵。

这是王厚设计的烽火,专门为千里传信所用。

……

惟精山麓,王厚勒马高坡,身后猩红大纛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炬,望向东北对众将士道:“儿郎们!那便是先父《平戎策》中未竟的疆场——今日当以党项之血,祭先父熙河二十年夙愿!“

“擂鼓!“王厚挥鞭直指东北。霎时十二面牛皮战鼓震彻山谷。

汉军重骑枪槊如林,马蹄踏碎荒草,十万大军涌向惟精山。

王厚恍惚间似见父亲王韶的身影在前方策马引路——当年平戎策未竟的疆土,今日终将由他亲手夺回!

宋军先锋党项直的羌骑率先吹响了凄厉粗犷的牛角号。

自古用兵皆用降人为先锋,譬如曹魏时的张辽。

党项直剽悍的羌骑如离弦之箭,从侧翼呼啸而出,马蹄翻飞,卷起枯草碎石,率先向山下城寨前布阵的党项兵马杀去。

党项降将野利荣率领的铁鹞子,乃模仿党项精锐而建,人马皆覆铁甲,只露森然之目光。

党项兵马想要在城寨前布阵而战,但面对宋军呼啸而至的铁骑,着实吃了一惊。

而且这些宋军操着与他们一般的党项言语,着实令人心惊。

双方刚一交战,党项兵马即被宋军杀得站不住脚。

党项兵马也学宋军设得是连环寨,但抵不住宋军凶猛,王厚当即命士卒放出‘神火飞鸦’。

这些年军器监在沈括,苏颂治理下,使用出色的技术匠人为官,顿时将军器监的武器上了台阶。

不仅少了粗制滥造的,同时也将火器等器械大为提升。

彭孙炸开鸣沙城城墙的火药就是军器监这些年研制而成,被匠人想出用来炸城墙之用。倒也将这技术一下子提前数百年。

这神火飞鸦在上一次永乐城之战大显身手。

霎时二十架抛车齐发,军器监特制的双倍火药飞鸦尖啸着划破长空,尾部烈焰在晨曦中拖出猩红轨迹。但见火光暴绽,党项后军连环寨的木栅轰然爆裂,燃烧的碎木如流星雨般砸向溃逃的士卒。

烟尘中,王厚亲率步军挺进。重甲锐士以麻扎刀劈开鹿砦,神臂弓手轮番齐射压制箭楼,更有工兵扛着长梯。

山风卷着焦臭扑面而来,王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想起当年与王韶章越一起翻越露骨山的滋味。

“丞相,父亲!”

王厚喃喃自语。

“报——!“亲兵满脸血污奔来,“野利荣已破中军寨门!“

玄甲映日,宋军阵中顿时万箭齐发,——神臂弓的箭雨遮天蔽日,床子弩的巨矢呼啸破空,党项军阵前的骑兵尚未冲锋,便被射得人仰马翻。

宋军步卒的攻势如怒涛拍岸。但在党项的弓弩手前,冲在最前的刀牌手接连倒下,鲜血浸透了寨前的冻土。

王厚眼见步军阵型渐乱,当即挥动令旗:“凉州直——上马!“

腐朽的木栅在铁蹄下四分五裂。

这支最精锐的兵马,他一贯是用来发动最后一击。

当即惟精山下尘嚣一片,鲜血泼洒,骑兵的厮杀作一片。

残阳如血时,城寨之上的党项狼头纛轰然倒下。如今终于插上了大宋的旌旗。

“传捷报!“他解下染血的佩刀掷给亲兵,“告诉章枢相——惟精山已克!“

“灵州侧翼已是无碍。”

王厚仰天道:“丞相,爹爹,咱们二十年的夙愿!”

说完王厚闭着眼睛蹲下,默默垂泪。

……

元祐元年夏,灵州城外黄沙漫卷,烈日灼烧着戈壁。

彭孙立于新筑的营寨高台之上,远眺灵州城头飘扬的党项狼头纛。

三千泾原锐卒已在此驻扎三日,他们重新抵达了灵州城下。

看着游弋的党项骑兵,彭孙冷笑一声道:“传令各寨,再掘一道陷马壕!”

片刻后宋军手持铁锹出寨掘土,宋军的效率非常惊人,转眼间又挖了一道壕沟,灵州城头上的党项军看着这一幕非常无奈。

从昨日到今日宋军营寨又向前推进了三百步。

现在新筑的土垣上,神臂弓手正在架设射程可达灵州城楼的床子弩。

“彭将军!“都虞侯指着城头骚动,“党项人在拆民房!“

彭孙眯眼望去,果然见城外腾起烟尘。他嗤笑道:“守军现在才想起拆房石做擂木?晚了!“

五日后,郭成率领五千兵马抵至灵州城下,但见彭孙已是在灵州城下连修了三座连环寨。

犹如锁般箍住灵州东门西门南门。

寨间甬道纵横,运粮车马络绎不绝,而营寨外围挖出蛛网般的引水渠,将黄河支流悄然改道。

郭成到时看见彭孙踏了踏营垒下的地问道:“怎么?”

彭孙道:“上一次党项掘开黄河水淹灵州城,咱们这回立寨可要小心着。”

郭成点点头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当年在灵州城下……当年泡在黄河里的弟兄们……”

二人都是唏嘘不已。

彭孙看向城头的狼头纛——十五年前,正是这面旗帜下,黄河决堤的浊浪吞没了多少宋军袍泽。

“而今咱们重头而来,便是一雪旧耻。当年的弟兄们,在天之灵正看着我们呢!”

彭孙一脚踹向营垒夯土,他转身对将士怒吼,“传令!明日拂晓架设霹雳砲——先轰塌灵州角楼,给当年溺死的袍泽们先祭祭旗!“

郭成点点头道:“你放心去打,章枢相亲率兵马已至移驻至北萧关!”

“有他在后面,党项来了千军万马都不惧!”

比起元丰年间出党项城,宋军这一次毫无后勤补给之忧,虽说灵州城下只有近万宋军,但围着灵州城四面,熙河路,环庆路,秦凤路的兵马足足有二十余万,仿佛摆出了一个大瓮,只等着党项人来钻。

彭孙点点头,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竟摆在了自己眼前。

后方章楶披着厚厚衣裳,虽值夏日,可他却遍体生寒,连连操劳令他身子不适,每夜都要咳血。

不过章楶依旧强撑在前面,他的目光透过了舆图。

尽管被徐禧连了数信连骂他章楶是‘笨人下棋,死不顾家’,连米脂寨的安危都不顾了,但他依旧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在了灵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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