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扯,或是扯了人家也不信,那就把刘喜两口子推出来。只说他们惹恼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深恨自己没本事没银子,叫人欺负,这才兴了这么个主意,你们呢,死活拦不住,只能由她了。再有,我们姑娘再怎么被发落过来,到底还是府里的姑娘。老太太月例银子一文不给,叫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那不得自家赚钱养自已么?”
韩林家的一脸无语地张嘴要说话,绿翘已又笑了起来:“当然了,就算这么着,在老太太那里也是不容易过关的。可我们姑娘又没说,叫丁香立马就办这件事!等过了这个月,老太太那头上京了,这事儿就算落在大老爷那里了。回头韩大叔去府里使工钱银子的时候,只管把这事儿给先撂出去,在大老爷跟前提前打个埋伏。我忖着,大老爷在我们姑娘这件事上,还是比老太太好说话儿的,这关应该容易过。”
说着,绿翘脸上的笑意放大:“便是老太太将来回来,还要怪罪,可那会儿,都什么时候了?一年?两年?或者更久!到那时,我们姑娘说不得就发达了呢。你们没身契在府里的,那是好说,辞了府里的差,到我们姑娘这里来做工呗!至于韩大娘你们一家,身契又在大房,大老爷又好说话,到时候,你们不求则罢,一求准成!”
韩林家的听得直拿手指点她:“说来说去,就是叫我们舍了身跟着你们姑娘混呗!”
绿翘就笑哼:“跟着我们姑娘,难道没银子赚没好处么?”
韩林家的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干脆不接她这话,转而问姜薇:“丁香丫头这事儿,你是办定了?”
不等姜薇说话,丁香就激动得连连点头:“办办办,当然办!”
即能一展所长,又能赚钱,最最重要的是能守着姑娘,干啥不办?
韩林家的还是不理她,只拿眼看着姜薇。
姜薇只好朝丁香那边抬了抬下巴:“她这个正主都说办了,我还能怎么说不办?”
韩林家气笑了,恨了丁香一眼:“她是个屁的正主儿!”
丁香举起勺子怒目而视:“你今儿还想不想吃饭了?”
李冬生媳妇便笑道:“要不,先吃饭,这事等回头再说。”男人们可都开吃了!
韩林家的就无比头痛地道:“你可甭说这话了。这么久了,你还没瞧出来么?甭管啥事,她们这主仆三个,不提则罢,只要她们提了,最后的结果,那就是一个办,再没有不办的!”
姜薇就笑了,殷勤地将桌上最大的那一碗卤煮火烧挪到她跟前儿,笑:“即然知道,那你还反抗什么呀!顺顺当当地受下不就完了?”
绿翘也忙把桌上的几样小食往她面前挪。一边挪一边笑:“吃吧吃吧,等你吃完了,这事儿也就有结果了。”
韩林家的气哼哼地斜眼:“啥结果?”
绿翘掩口笑:“吃人嘴短的结果呗!”
韩林家的就气得啐了她一口。
黑三媳妇便笑她:“韩嫂子,都叫人家拿住七寸了,你还蹦跶个啥呀,还是赶紧从了吧!”
韩林家的就笑呸道:“我就那么没出息没成色,一碗杂碎汤,几个破果子就能把我收买喽?”
绿翘就朝丁香笑:“那你赶紧的把前儿买的果子酒给搬出来!”
丁香撅着嘴不肯去:“那是给姑娘喝的!”说着,又斜着韩林家的肚子哼道,“就她这样一顿喝三碗粥的大肚婆,得多少酒够她造的?”
韩林家的气得举手冲过去要打她,丁香娇笑一声跑开,冲进西屋搬酒去了。
那边,男人和娃子们眼看一碗饭菜就见底了,她们还这在里说,韩林忍不住喊:“我说你们几个傻了不是,这么好的饭菜不说赶紧的吃,待会儿要不够吃,可甭说我们不给你留!”
话音落,大口扒完一碗卤煮火烧的铁柱,就端着空碗朝厨房跑去,一跑还一边喊:“丁香姐姐,我还要再吃一碗。”喊完一转头,瞧见李冬生的碗也空了,赶忙又喊:“也给我爹留一碗!”
李冬生不由得笑骂:“我还没你那么没出息!”
韩大郎三两口扒空了碗,站起身子斜着李冬生朝韩林道:“爹,咱甭跟冬生叔学拿乔,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的肚子。儿子替您盛一碗?”
韩林端起碗,一口气将碗底的喝干,把碗交给韩大郎,韩大郎几步越过铁柱,往厨房去了。
铁柱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叫他爹了,也跟着闷头冲进厨房。那边黑豆和长亮,见状,也赶紧一口喝干汤,跟着往厨房跑。
丁香搬着酒出来,一眼瞧见这架式,先是笑骂他们一回,眼一转眼见李回的碗早空了,却在那里干坐着,不由得顿脚:“你是个傻子吗?跟他们客气什么呀,还不赶紧的抢!等会儿可没好肉了啊!”
李回立时跳起来,端起碗冲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满满一碗堆得冒尖的肉菜出来,一边往嘴里扒,一边和韩大郎铁柱几个相视对笑。
正午的春阳透过槐树枝叶落在他脸,那明朗中又带着点点少年调皮的笑意,叫李婆婆瞧得直拿衣襟抹眼睛。
林婆婆就笑拍了拍她,提起筷子道:“成了成了,快吃吧,往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说起来,她在庄子里住了这么久,像今儿这样舒心快活,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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