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看见被安置在榻上的章老爷子“悠悠转醒”,章大少爷松了口气,吩咐围在四周的下人,“你们都出去,我来伺候父亲。”
众下人依言离开,章老爷子一扫原先好似即将驾鹤西去的奄奄一息,一把抓住大儿子的手,压低声音:“今天怎么回事,闹成这样?”
“宁音是前朝公主,要是咱们家真让她进门,徒惹当今圣上猜忌。”章大少爷安抚般拍拍父亲手背,“元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的父兄是本朝重臣,陛下赐婚时,您不是也接旨了吗?”
“我问的不是这个!”章老爷子恨不得将自家长子的脑袋敲开看看是不是一团浆糊,“老二不是说跟宁音的婚约已经解决了吗?这就是他说的‘解决’?”
章大少爷卡壳,不知道自家一向做事稳妥的弟弟这回怎么出了纰漏,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有证据,没人会信她,您就放心吧。”
一墙之隔外。
章申站在原地,暗中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快平静:他就是担心宁音因爱生恨报复自己,才下狠手灭口,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了意外。
一句话说趴了老爷子的弱女子一改刚刚的咄咄逼人,又恢复白莲花似的羸弱,轻声细语:“还没想好借口吗,章郎?”
她看上去依然弱柳扶风,章申眼底却是深深的忌惮。
“前朝都城已毁,活人也不剩下几个,当年事情的真相,还不全是公主您一人信口开河?”章大少爷刚从里间出来就听见这一句,迫不及待地反唇相讥。
章申也镇定下来,不疾不徐地接道:“既然章家行事这般天怒人怨,公主为何不早日揭开事实,非要等到我大婚这一天,方才前来质问?”
他三言两语将此事揭过,暗指宁音公主是因为前未婚夫成亲,心怀嫉恨刻意前来搅局。
视线扫过神情各异的宾客,宁音公主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此事在宁音心中已经盘亘了一年多,只是因为始作俑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夫,才一直犹豫不决。”
宁音公主被从小宠到大,哪怕前朝日益衰微,也影响不到深宫里的金枝玉叶。直到都城被围,再也没人替她遮挡血淋淋的一切,残酷冰冷的现实山呼海啸地将她淹没。
一边是城中数十万的百姓,另一边则是未婚夫花言巧语的温柔怀抱,宁音公主孤身立于中心,被两边撕扯得血肉模糊。
如今,这一切终于带着满腔迷惘和怨恨,血淋淋地摊开在阳光下。
“章二,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
章申循声望去,注意到出声的是个素来跟他不对付的公子哥,如今正挂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积极地落井下石。
“你说我写信骗你过去,不妨拿出证据。”他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道,“宁音,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我是不可能娶你的。看在昔日情面的份上,你回去吧。”
双方唇枪舌战之时,屋顶上落下一道黑影,轻得好似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古代信息闭塞,难得有这么精彩的八卦可以看,众人屏息凝神地关注着院中发展,完全没注意到头顶多了一位观众。
黑衣青年看见底下这番情景,脚步一顿,悄悄矮下身体,加入吃瓜大队。
“去河里走过一遭,信的确是没了,”宁音公主轻叹一声,没等章申松口气,她话锋一转,“不过当时我无意中扯下了这枚玉佩。”
她伸出手,一枚莹润剔透的玉佩出现在掌心。
有人眼尖:“章二,这不是陛下赐给你的吗?”
章申终于维持不住镇定,脱口问:“怎么会在你那?”
宁音公主颤了颤,双眼迅速凝聚出一片雾气,似嗔似怨般道:“为何会在我这,你难道不应该最清楚吗?”
章申还真不清楚。
自己行事素来缜密,昨夜出门根本就没有佩戴这枚玉佩,更不可能如她所说被“慌乱中”扯下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弄走的?
“这玉佩很眼熟嘛,章二,我记得你昨天还戴着呢。”跟他不对付的公子哥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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