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正是南华观的乞丐首领,他满脸青肿,一张嘴就咕噜的往外翻血水。看样子来之前被好好收拾过。
“小的一时糊涂,听信了这厮的鬼话,酿成了天大的误会。我细细审过他,那些钱财都被他私吞挥霍了,担心被我得知,就栽赃给曾县尉。今日带了这厮一同前来,向曾县尉请罪。要打要剐,悉听尊便!”
曾葆华哈哈一笑,在那乞丐首领跟前蹲下,那张几乎看不出原来面目的脸上,露着惊恐和哀求的眼神。
抬起头,看到普三郎脸上的笑容里藏着两分假惺惺。曾葆华看出来了,这是普三郎在给自己台阶下。他已经把自家的狗腿子狠狠收拾一番,给足自己面子了。自己应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再趁机赔些钱财,作为自己的名誉损失费。然后你好我也好,两边都有面子。
呵呵,这如意算盘打得。
闻师道也看出来了,冷如寒冰地盯了乞丐首领一眼,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曾葆华。
“也知道怕啊。在南华观,你作威作福,好不自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曾葆华冷冷地说道。这几日,他从闻师道、郭延义嘴里得知,这厮为了聚敛钱财,无所不用其极。
可怜那些难民,好容易逃到洛阳城外,还以为得了生机,却不想跌入另一个地狱。年轻女子被奸-**弄后,发卖去了城里的勾栏。只要被怀疑身上有钱财软细,就会一家老小消失得无影无踪。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但曾葆华知道,这个乞丐首领只是凶犯之一,在他背后的主犯却是这位看上去忠义无双,英雄豪迈的普三郎。
曾葆华的目光在乞丐首领身上扫过,又在普三郎身上转了几圈,突然笑道:“任我处置?
普三郎仰首哈哈一笑:“任郎君处置!”
“那好!”曾葆华冲燕小乙和杨崇义点点头。
只见燕小乙摸出一根绳子,把乞丐首领的手脚绑了个结实,丝毫动弹不得,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团破布。杨崇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大草袋,直接将那厮装了进去。
“普三哥,劳烦你叫人把这厮抬到城外去,再挖个坑埋了。这等腌臜货,留在世上做甚!”
整个正房一片寂然,只听到乞丐首领在草袋里嗡嗡地蠕动挣扎着。普三郎的脸上的肉在不停地跳动着。曾葆华这一举动,是丝毫面子都不给他啊,是在啪啪地打他的脸啊。
闻师道站在旁边,一脸冷笑地看着他。燕小乙、杨崇义、夏进忠、戴承恩四人一声不吭,却已经站成了锋矢队形,右手都按在刚从县衙武库里领出的手刀刀柄上。
“好,就按曾官人的吩咐去办。”普三郎挤出三分笑容,眼角不停地跳动,故作豪爽地说道。
曾葆华见普三郎服了软,也暂时放过,吩咐道:“小乙,崇义,你俩陪普三哥去趟城外,顺便给这草袋里的玩意念段《太上救苦拔罪经》,也算了结我们相识之缘。”
“晓得了华哥儿。”杨崇义沉声答道。
“我给他加段《无量度人经》。得了这两段经文,他在十八层地狱里也少受些罚。”燕小乙呵呵地说道。
普三郎盯着曾葆华沉静如水的脸,嘴角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好一会才大喝一声:“陈五,将这厮扛出去。”说罢,转身便走了,告辞的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那个雄壮光头男走了进来,不声不响地将装着乞丐首领的草袋扛起来,也转身走了出去。
等众人的背影消失,郭延义忍不住开口道:“华哥儿,这样行事是否操之过急了?乞丐头子命不足惜,只是执意弄死他,等于打了那普三郎的面子。这鸟人不是良善之辈,如此一来算是结下梁子了。以后可要多多防备。”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闻师道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曾葆华喃喃地念道,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救人除恶,不分时机,只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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