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猴戏”,曾葆华突然有感而发地说道:“百余年来,这天下就少有安宁,可是这群和尚们,各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想必这寺庙却是香火十分地旺盛。跟穿行在乡间村头,兼职做‘赤脚医生’的穷道士有着天壤之别啊。果真是盛世的和尚乱世的道士。”
听了曾葆华的牢骚,郭延义嘿嘿一笑,没有做声,心里却在嘀咕。你是道门子弟,当然贬斥僧人,抬高道士。在我看来,这僧道之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等僧人们如同群星拱月一般将内侍省的贵人们请进了山门,谷末过来招呼了一声,也跟去寺里伺候着。曾葆华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山门牌坊,不由叹息道:“这皇觉寺真是大,山门都修在寺门三里之外。”
“什么?山门与寺门隔着三里?”燕小乙也不仅咋舌,然后忿忿然道:“这群秃驴,占山圈地的本事是越来越见长了。但凡有一处福地洞天,这帮秃驴就会闻风而至,说一句与我佛有缘,或者是我要在此普渡众人,然后就无耻地圈占了此处,据为已有!确实可恨!”
“佛经云,‘无色无相,一切真空’。在这些和尚眼里,一切皆为虚无,福地洞天在他们眼里,就跟山坳茅屋无异,所以圈占起来也是心安理得。”曾葆华撇撇嘴,继续在皇觉寺门口进行对和尚们的批判。
郭延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此时的他更加确定,想必那位德威公,应该得授了海蟾子的部分衣钵,可能是道门某一派的主持。
“算了,不说了。说了人家这些和尚们也不见得会少块肉。”曾葆华看着远处在巍峨大山中半隐半现的皇觉寺,突然意兴索然,最后摆摆手道,“我们趁着天色未晚,在周围看看。”
绕着皇觉寺转了一圈,曾葆华一行刚回到寺门,结果遇到了熟人,正是韩顺。他带着两人,骑着马往回赶,行色有些匆忙。
“韩哥儿,你这是从哪里来?”躲避不及的曾葆华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着招呼。
“哦,是华哥儿。亲耶耶身子有些不适,郎中开了几副药,我到洪洞县城抓药去了。”韩顺先是满脸惊喜,仿佛在这里遇到曾葆华是一段天注定的姻缘,然后用那副娇滴滴的语气开口道。
这些日子,韩顺有空就过来巴结曾葆华,天天一副恨不得马上要委身给华哥儿的样子,搞得曾葆华浑身上下满是鸡皮疙瘩。但是这年头你又不好说人家对你性-骚扰,加上人家也是奉着义父江大使的名义,来巴结交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如此折节下礼,实在不好拒绝。
于是曾葆华被搞得不厌其烦,却又有点无可奈何,唉,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顺哥儿对江使公,那真是比亲儿子对亲耶耶还要好三分。这份孝心真是可感天地啊。”曾葆华没口子赞叹道。
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能得到老太监宠爱的原因。年纪那么大,又没有个后人,看着凄苦孤零,结果有这么个义子在跟前孝顺,嘘寒问暖,比卖保健品的还尽心,这感情绝对比亲儿子还要深厚。
韩顺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脸上的笑却更浓了,“耶耶待我如亲子,我不如此孝顺,猪狗不如啊。”
寒嘘了几句,韩顺依依不舍地与曾葆华告辞,带着人马自进了寺门。
曾葆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突然转头问道:“小乙,去洪洞的路不是在皇觉寺的东北边吗?”
“是的华哥儿,洪洞县城离这里最近,不过三十里,正在我们东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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