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高的五凤楼,入值西班,正常当直的曾葆华还想上去一回。可惜,官家有节目也不叫他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在楼下守着门。从赐宴的座上宾,到看门的入直宿卫,人生变幻,莫过如此。
不过曾葆华的心态也挺好的,想得开。同僚们也知道他是上过五凤楼,跟官家一起喝过酒的。包括上司在内,都对他很客气。这就够了,还想咋的?
这天,曾葆华刚下直,到殿前司衙门交差,却看到孟汉昭笑呵呵地走来。
“见过孟公!”
“曾军使也在啊,今日当直啊?”
“正是,刚当直完,正要散班回家。”
“那就好,我正好到殿前司来宣诏。”
“什么事要烦动孟公亲自跑一趟?”
“东巡的事呗。这事上元节启印没多久就定下的。原本说九月时节,趁着秋高气爽去。官家不知为何,改主意了,想趁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出洛阳走走。今日已经下诏,命石驸马为御营使,总领东巡御前护卫事宜。又传诏殿前司,叫准备好。十日后出发。”
“这等大事,自然要孟公来宣了。”
曾葆华知道东巡安排。按照官家的意思,出洛阳先到郑州,再调头向南去许州忠武军,然后转向东,去毫州、宿州,最后北上徐州武宁军。主要是视察下江淮边境线。
官家去年上位,内部已经初定,怕南边的杨吴趁机有什么想法,所以要巡边耀武一番。
接到孟汉昭的眼色,曾葆华出了宫禁,与在宣仁门外等候的吴宝象、白延遇会合,先去北市吃上两碗羊杂碎汤,混拌着把三个胡饼塞进了肚子里。吃得滚圆,这才慢慢悠悠地来到承福坊的孟府。
进府等了一会,孟汉昭急匆匆地回来了。
“曾十三郎,安公权势更盛了,这可怎么办?”孟汉昭有些着急了。看到宰执任圜都被安重诲给赶出朝去,他心里有些生惧。
“那个乱说话的女官,怕是被安枢相给收买的吧。”
“正是!”孟汉昭点点头道。
“孟公,而今这宫禁的关防,怎么跟风吹过的篱笆一般,太稀松了吧。”
孟汉昭一时没有领悟到曾葆华话里的意思。
“孟公,内侍中官的最大价值所在,在于他们是官家的近身侍伴,身负内外联系的重责。要是这个职责都没了,谁还会看重?”
曾葆华毫不吝啬地点醒孟汉昭。反正他的手也伸不进内侍省去,还不如把别人家的手都斩断了。这样的话,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孟汉昭眼睛一亮,是啊,要是人人都能获得宫禁内廷的消息,都能收买官家身边的人,自己这个宣徽院使,还值个屁的钱!
被点醒的孟汉昭脑子飞转,低声道:“曾十三郎,眼下倒是一个机会。宫禁内廷的动静,还没入夜,就传到洛阳城各处去了。官家威仪何在?还有那位自作聪明的女官,既然拿了钱,就得消灾才行。”
说到这里,他嘿嘿地冷笑起来。安重诲是大赢了一局,但自己要用那女官告诉世人,他赢他的,我赢我的。
“孟公,肃靖宫禁,光靠你一人是办不到的。操办这事最名正言顺的,当是六宫之主啊。”
曾葆华提醒了一句。
“是老身糊涂了,老糊涂了!这事应该淑妃娘子主持操办,我在旁边敲敲边鼓,跑跑腿就好了。”孟汉昭马上醒悟过来。
这内侍省,他并不是一家独大。宣徽院使李绍宏同掌枢密院,昭宣使李从袭横死皇觉寺后,内侍省还有客省使冯赟,最近被进为宣徽北院使,权势正冉冉上升。孟汉昭颇感威胁,他必须要抱住王淑妃这条金大腿!
按下不表,官家终于出巡了。除了王淑妃,官家还带了昭仪王氏、昭容葛氏、御正张氏、司宝郭氏、尚服王氏、婕妤高氏六位美人随驾。
枢密院使安重诲、宰执冯道、宣徽南院使范延光、宣徽院使孟汉昭、捧圣军都指挥使康义诚等十余位重臣伴驾,宰相赵凤、御史中丞李琪、枢密院使李绍宏等留守洛阳,皇四子李从璨被任命为大内皇城使,负责看守宫禁内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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