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时分,官家在安重诲、石敬瑭等人的陪伴下,来到了宣武军节度使府。
这里的尸体已经被搬走,血迹也被人用水冲洗过,只留下斑斑淡黑色痕迹。各处的残破却是遮盖不住,依然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厮杀。
“臣曾葆华拜见圣上。”
“十三啊,想不到你果真是一员虎将。”官家满脸欣然之色。“前有阿三,现在又有你十三。哈哈,朕麾下的虎将,是接二连三,人才济济啊。”
曾葆华拱手弯腰,恭声道:“圣上乃天命之君,允孚天下,万民归心,英雄豪杰甘为驱使,自然驾前虎将如云。臣不才,恭附骥尾,今得圣上赞誉,感恩零涕。只是臣的勇武,不及恩帅之百一,更不及官家之万一。论勇武,官家才是天下第一,恩帅是天下第二,石御营使是第三。臣这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争一争这个天下第四。”
官家仰首大笑,胡须眉毛都在抖动,神情极为畅快。他身后的石敬瑭、安重诲、冯道、孟汉昭等人,神情各异地看着毕恭毕敬,但是一脸赤诚的曾葆华。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穿过前院,来到中庭,只见一处单独的房屋,周围布满军士,兵甲齐备。
“启禀官家,这里面绑着朱守殷等贼首六人,等候圣意裁决。”
听了曾葆华的话,官家鼻子一哼,“拖出去斩了,首级传檄宣武军诸地。二郎,你做监斩官。”
石敬瑭应了一声,带着禁军往屋门走。守卫的军士以两位军汉为首,站立屹然不动。石敬瑭眉头一皱,只是他素来寡于言笑,便默不作声。他身边的副将却是一怒,正要上前呵斥,却看到守卫军士接到某人示意,如同劈开的波浪一样,向两边分开,闪出一条路来。
石敬瑭挥挥手,示意副将带人进去拿人。自己却往后瞟了一眼,目光在曾葆华的身上一转。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官家扬声道:“走,继续往里面看看。”
走到后院,只见东边一排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嘤嘤哭声。
“启禀官家,这里面关着的是朱贼等酋首的家眷,等候发落。”
官家不在意地摆摆手,“交有司按律处置。”
他一转头,看到西边中间的几间房门也是紧闭,除了有十几位军士把守之外,门上还贴了纸条。
上前一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燕山军军使曾封。”字迹雄迈利落,倒是武夫写的。
“十三,这是什么意思?”官家饶有兴趣地指着问道。
“回官家的话,这里面全是节度使府里的财物,臣叫人堆在这里,然后封存与此,等候官家处置。”
“哈哈,十三,难道这些财物不在你的眼里?”官家像是开玩笑似地问道。
他久在军中,知道各军的陋习。一般军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早就连枚铜板都不给你剩。曾葆华却是封存在里面,这就有意思了。
“回官家的话,里面金银珠宝,琳琅满目,臣也是心动。要是其它地方的财物,臣还敢动下心思。只是这里的财物,是朱贼的。他的物件,没有官家的旨意,臣不敢擅动。”
“官家,曾军校果然是视钱财为粪土,无欲则刚。这等金山银山都不稀罕,曾军校图的什么?”安重诲突然冒出一句。
官家忍不住转过头来,一双虎目盯着曾葆华。冯道依然保持着淡然风范,眼角却微微一跳。孟昭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
曾葆华坦然一笑:“回安枢密使的话,属下图的是官家的封赏。圣德昭昭,这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又怎么抵得上官家封赏之万一?钱财总有用完之时,天恩在身,却是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
官家看着曾葆华,阴晴不定,眼睛又转到门上的封条,盯着那硕大突出的“燕山军使曾”几个字,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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