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东屋,李澜儿刚给母亲盛完饭。见她进来,问道:“我哥呢?”
“哼,你哥……生闷气呢!”苏秀洗了手,坐在桌边,拿过陈氏手边的鸡蛋剥了起来。
“唉!得慢慢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最好是请人来做,要不……要不你去人牙子处买两个奴仆干农活吧。”
李澜儿闻言,忍不住叹气:“娘!就算我的聘礼都搭进去,咱家的花费也不够用,何况还要买奴仆。您又不是不知那奴仆是要月钱养着的,以咱们如今的条件哪有能力发月钱?”
“唉!可你哥哥从小到大,哪里干过那等重活儿!”陈氏实在心有不忍。
“这没辙,事赶到这儿了,我一个姑娘家不也要一起去嘛。再说了,如今的境地不干活儿也不成啊。若是运气好些,入秋得了收成,年底便不会担心日子过不去了!”
“就这儿还是勉强过活?小姑,我怎觉得你的路子不甚靠谱儿呢!”苏秀忍不住插话儿。
李澜儿为母亲拨了些菜过去,淡淡道:“那就不错了,难道嫂子以为别家都是一夜暴富的,或者说真要等着天上掉馅饼?”
“那……那这也忒惨了些……”苏秀暗自撇撇嘴,忍不住唏嘘。
“行啦,嫂子也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今日的饭食就由嫂子操持吧,一会儿我和哥要去庄子,晚间才能回来。”
“丫头,你不会也要干那粗活吧?”陈氏瞬间大惊:“你多少也算个小姐,又是个未出嫁的,若是手脸都因此粗了,那……那还怎么嫁人啊?”
老夫人说着说着便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伸手去攥李澜儿的腕子,哽咽道:“丫头,咱要不将那庄子卖了吧,即便是做些绣活儿也比干这个强啊!
再说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与一群庄稼汉为伍,这传出去也不像个样子啊!”
李澜儿心中虽略有感动,但一想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思虑长远些肯定是行不通的。
“娘,您不用担心那些。等以后庄子修缮好了,收入稳定了,女儿自是不用再受累,这手脸养一养也就回来了,都是小事!”
她展颜一笑,快速喝完粥,冲着苏秀道:“嫂子,是你去叫还是我去?”
苏秀瞟了西厢门一眼:“他出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李嵘海苦着脸坐在破旧的驴车上与上面的坛坛罐罐一起颠簸着向庄子而去。
李澜儿坐在车尾,滋味更不好受,可也只能忍着,真要靠双脚走到庄子小半日也就过去了,到时候活干不了多少天就要黑了,着实不划算。
这驴车是她花十文钱搭的顺风车,车主是杨家屯人,在村里开了个小铺子,今日恰巧去镇里进货。
即便坐了车,兄妹两人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庄子。只因路途后面走了好长一段儿,那车主不愿耽误功夫,死活不送了。
李嵘海为此是怨声载道,一个劲儿嘟囔着要卖了庄子。李澜儿也很累,不愿浪费力气与他争辩,只自顾自到了田间。
“哥,咱们先寻了工具把地里的杂草清理干净,等果树没了禁锢,咱们再翻盖院落。”
“哼!如此麻烦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李嵘海站在田边看着杂草丛生,蛛网缠绕的景象一阵头疼。
李澜儿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气:“哥,亏你还是个男子,竟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该怎么撑起家业,承继香火!”
话落,她抬腿向那简陋的院落走去。
逡巡了好一会儿,总算在房子侧面的土墙上找到了砍刀。一把翻了刃,一把断了一截儿,均是锈迹斑斑,还有一把一碰就成了铁渣子,直接废掉了。
她拿了那两把半残的,找了块儿石头,蹲在小河边磨了起来。
李嵘海左右转了转,刚要回小院,就发现一伙人从远处大摇大摆的走来。
他站在原地好奇的看了会儿,直到那些人眼见要到近前了,才发现来者不善,可惜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领头的是位胡子拉碴,披着一头乱发的壮汉。身后跟着六七个贼眉鼠眼的小子,个个一脸凶相。
“嘿,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儿?”壮汉手中摆楞着一根三尺长的粗木棍子,表面光滑,颜色略深,显见着是他惯常用的。
李嵘海不觉后退几步,却忘了身后的田垄并不平整,一脚踩下去,欠点摔倒。
“哈哈哈……”壮汉见他如此胆怯,立时大笑出声,引得身后的小子也纷纷嗤笑起来。
“你……你们……”李嵘海窘的迅速红了脸,转身欲走,不想这壮汉上前一步,猛地扯了他肩膀,挒得他一个趔趄。
“别走啊……谁准你离开了?这是爷的地盘儿,谁若是胆敢踏进一步……哼哼,怎么着也得磕几个响头,留下点什么才能让爷爷我顺气,否则你这双腿就不要带走了!”
他的话越说越狠戾,明显透着威胁。李嵘海身单力孤,哪里是他的对手,心中苦的比吃了黄连还要难过。只盼着妹妹能远离此处,不要被这些恶人发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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