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问周太太能否割爱转让,随她开价。
周太太想也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那盆墨兰,是周太太丈夫临死前半年买回来的,听说花了八百块。当时周太太气得半死,差点没把花撕了,那死鬼却在她面前再三恳求,说得这一盆墨兰足矣,发誓从此再不买兰花了。
他的确遵从了誓言,把墨兰像眼珠子一般看待。
从前他心底里没她,此后他心底里依旧没她。
直到临终,才说他错了,耽搁了她一辈子,托她看好他的兰花。
董昌年也没再纠缠,道一声董某唐突了,依旧从找书街正门出去。
周太太呆呆站着,只觉得背脊一片冰凉,原来冷汗早把衣服湿透了。
她隐隐想起一件事情,当年死鬼老公买回墨兰时洋洋得意,说多亏自己与原主人有交情,他才肯割爱,有旁人肯出一千块抢着墨兰,可惜迟了一步。
难道当年出一千块的是董昌年?
而在隔壁陈家,刚刚将珍珠哄入睡的庄晓蝶,迎来了董昌年。
董昌年直接问她,不是一直想考文学院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报考女子师范大学,若不是恰好吃饭时听一位朋友问女子师范大学主任,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不是娜娜又来捣乱了?”
庄晓蝶连忙否认,说此事是自作主张的,与娜娜毫无关系,更非一时兴起,她只觉得学校环境宁静,小孩子又单纯,人际关系也简单,比较适合自己。
董昌年叹息:“到底还是我们家关系太复杂了,要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哪里,伯父又乱扣帽子了。这些日子,多亏伯母悉心照顾,娜娜也待我如妹,晓蝶一时自私贪图安静,跑这里来复习罢了,若伯父因此而责怪他人,让晓蝶怎么过意得去?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跟随伯父回去吧。”
“罢了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董昌年摆摆手。
对软硬不吃的庄晓蝶,他虽已看出了她以进为退的意思,却无半点责怪之意。她不怪阿如不怪娜娜,是她大度,自己却怎么过意得去?
他没说出口的是,昨日老二又在家里闹了,非要来看晓蝶,气得阿如都晕倒了。自己对晓蝶向来看重,也存了要她当儿媳妇的心思,难得老二对她也喜欢思,但阿如一直不松口,只能慢慢来,要不然硬拖了晓蝶进门,令她饱受阿如的冷淡,反而对不起兄弟嫂子和晓蝶了。
他望着故人临时托付的女儿,出来这些天,脸上明显清瘦了,哪里比得上娜娜娇生惯养的娇艳饱满?
“晓蝶,你是我侄女,也是我女儿,你的前途,我很看重。既然你自己愿意选择读师范,那就考吧,左邻右舍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掺和。”
他来去匆匆,庄晓蝶有点蒙,究竟是董太太和董娜又在家里闹别扭了,还是昨日管家回去告状了?总觉得他这次来,有话临时吞下了肚,绝不是询问报考师范一事那么简单。
她回到周太太家中,一打听,周太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周太太的好姐妹则打发仆人,冒雨持了推荐表过来,让庄晓蝶一一填写。
庄晓蝶谢过周太太,说改日亲自请客多谢她的姐妹。
周太太连说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她心里清楚,此事是三少在背后出的力,但又不方便现在对晓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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