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川心念闪过,礼却没断,只拱手郑重道:“这件事是否与我张家有关,现在还做不得准。若真是翁家与秦幼衡狼狈为奸,这事上,更大的过错在秦幼衡,但他是阿念的父亲。”
广南王世子见张青川一丝话缝儿都不留,只气得磨牙道:“好好好,就算与你张家无关,但总与你家粮行有关吧?”
张青川略默了几息,才拱手问道:“翁家师爷遍天下,不知二位爷要做到什么地步?
六皇子看了眼张青川,见他目光在烛火之下坦坦荡荡,看不出任何情绪,便道:“从我们目前探来的情况看,这翁家不是师爷遍天下,而是硕鼠遍天下。朝廷设常平仓,是为了平抑粮价,赈济百姓,以备战时不时之需的,不是为了养着这帮硕鼠的。”
张青川却拱手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按照本朝律法,除谋逆罪外,皆不连坐的。若要连根拔起,只怕动静太大了……”
六皇子站起身拱手道:“大郎,你试想一下,若湘楚大旱需要赈济,再有哪里趁机犯边,常平仓中却无粮可赈,到时候粮价飞涨,内忧外患,于你等生意人也是灾难吧。我这说得还比较简单,若往深里想想,岂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张青川摇头道:“常平仓中不会无粮可赈的,这些硕鼠虽胆大,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灾年赈济,不过是再补平就是,他们把这一套早就玩得纯熟至极,怎会轻易翻船。”
“可如此,削弱的也是你们这些商家的利益。再者说,让这天下粮仓就掌握在这样的硕鼠手中,我辈岂能心甘?”广南王世子咬牙道。
张青川抱拳道:“如此大事,不知天家是否有旨意?”
六皇子从怀中掏了一份明黄的圣旨出来,张青川立即跪地,六皇子摊开那旨意在他眼前道:“大郎请看,这是我临走时,父皇给我的圣旨,事关常平仓一事,可便宜行事。”
见张青川低头看过,六皇子又把那圣旨收进了怀中,接着道:“父皇总是希望海晏河清,朝廷出高薪养官员清廉,可不是为了养着这帮官员什么事都不干,只叫师爷代劳的。更何况,与翁氏勾结的父母官,也不在少数。长此以往,吏治败坏,后果不堪设想。”
张青川想了想说道:“此是大事,小人不敢擅专,还要禀明家父才能做主。”
六皇子见说动了张青川,便知此事已经成了大半,眼中充满了欣喜:“大郎这眼光和见识,令人敬佩!一切仰仗大郎了,如能得大郎相助,此事必能一发而毕全功,将那翁氏连根拔起,也叫天下官员都得个警醒。”
张青川却道:“小人商户之家,不敢居此大功,若真要布此局,只怕微薄家资难承其重,顷刻覆灭。”
“大郎也莫要与我等哭穷,你张家生意遍天下,豪富异常,若非如此,怎会让那翁家动心。”广南王世子斜睨着张青川笑道。
“峥哥儿是玩笑话,大郎莫怪。此事必不会让你张家出力又出钱,那粮进了你张家粮库,总还能变成钱的。退一万步,抄了翁家,补齐那常平仓的银子也不缺了。”六皇子笑道。
张青川见六皇子吐了口,便笑道:“殿下和世子一心为民,如此,小人在家父面前也好有个说辞。”
张青川见事情已经说完,便领了二人到园子里找了个偏院歇了不提。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启程了。只这行人中,多了两个十二三岁的药童和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随从。
秦念西万事不管,只在车上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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