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从匣子里取出地是一个白袍粉面的小面人,裹在涂有四色的竹签子上,甚是可爱。
放的时间许是久了,面人的身子已开始干裂,像风干的蜡烛,透着微微的黄。
“这一看就是驼老汉家的果食。”张县尉一瞅见这面人就指出了出处。
见万宁和吴成都诧异地盯着自个儿,张县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家霜儿就喜欢买他家的果食,所以我一瞧就知道了。”
霜儿是张县尉的小女儿,只要一说起她,这张县尉便是一脸的慈爱和宠溺。
谁说武夫就一定是鲁莽粗鄙的,瞧着这张县尉就是个好夫君好父亲。万宁暗想。
“张县尉,你可记得我们在敫七郎家中查访时,也见过这捏成小人状的果食。”万宁提醒。张县尉想起来了,连忙说道:“对对,那时候我们在敫家也看到一只公鸡形状的果食。”
万宁问道:“这两只果食都是驼老汉家的吗?”
张县尉回道:“都是驼老汉家的。”
“你为何这般肯定?”万宁问。
张县尉笑道:“郎君有所不知,只有这驼老汉捏的果食才会用这四色竹签。而且,还只有在立春时节才会用。”
“竟还有这讲究?”万宁转动着手里的竹签子,小面人在手上转了起来,那有些干裂的长袍跟着旋转,看着倒像是小人儿在起舞。
“这果食做得还真是精巧,即便风干了,仍是栩栩如生。”万宁忍不住赞道。
“可不是嘛,这驼老汉的手艺可谓是精湛。听说他打小在京城学得手艺,成年后回的乐溪,之后就一直靠这手艺吃饭。”
因小女儿时常到驼老汉果食铺子买果食,张县尉对这驼老汉的经历便知道一些。
“这裹着四色签子的果食是他想出来在立春时节招揽生意的。”张县尉继续说道,“每年立春很多人家都会举家出游,去那飞崖山下赏春、吃酒、放纸鸢。
这驼老汉便想出了将这做成各种形状的果食用竹签子穿了,挑了担子在那贩卖的主意。
为了更引人注目些,还特地将这签字染成红、绿、黄、白四个颜色,说是应了春日万紫千红的景。你别说,这生意那还真叫一个好。”
“这驼老汉倒是心思奇巧。”万宁轻叹,又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这么说敫七郎和陈四郎都在立春时节去了那飞崖山。”
一旁的吴成听了,插话道:“敫七郎去没去不知道,陈四郎肯定是去的。这陈四郎的哥哥不就死在那日了吗?”
“什么?”万宁惊诧,急急问道:“你口中陈四郎的哥哥就是陈员外说的三房长子吗?他不是惹事被人打死的吗?”
吴成挠了挠脑袋说道:“其实他是掉下山崖摔死的,因现场看着有打斗的痕迹,乔县令便推断他与人起了争执,打斗间摔下山崖死了。”
“这是今年立春时候的事?为何乔县令从未和我提过?”万宁问。
吴成回道:“郎君您春日里不是病了数月吗?待您好了,这案子也结了。许是乔县令觉得这案子既然已经结了,就不必再和您提起。”
万宁忽儿神采微淡、神色黯然。
是的,春日里她正“病着”,一种让她摧心剖肝、肝肠寸断的“病”。
“这么说,与死者有争执之人已归案?那死者是打斗间摔下去的还是被此人推下去的?”万宁压下心中泛起的悲苦,接着问道。
春日里那段日子,她闭门未出,不知晓这个案子,可是发生了人命案这么大的事,乔声瑞竟只字未提,万宁觉得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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