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酿酒就得有好粮食,好的粮食才能酿造出好酒,要种出更好的粮食就得改善粮种……
顾清仪沉默了,怎么觉得最后转了一圈,好像她把自己坑进去了啊。
宋封禹脚步有些轻快的回来,今日议事虽然阻挠依旧有,但是比起之前弱了些,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是他一路急行回来,后背上竟也隐隐出了汗。
进了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更觉得有些热,随手将狐裘解下来扔到镂空雕花的衣架上,绕过四扇山水小屏风进了内殿,抬眼就看到殿中的火盆烧得正旺,顾清仪穿着夹衫坐在软垫上正低头写着什么。
他微微加重了脚步声,就看到清清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转瞬就露出一个笑容,“回来了?”
宋封禹瞧着她要起身,就加快脚步过去,挨着她坐下,“又在写什么?”
她总爱写写画画,天马行空的,有时候他拿起来都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写个字都爱偷懒,缺胳膊少腿的。
顾清仪就把穆埠说的事情简单说一下,最终的最终顾清仪道:“粮种的改善才是最重要的,我在想着,今冬将鹘州收获的粮食运到惠康来作为粮种,你看如何?”
鹘州的粮种已经改善过几茬,至少比现在惠康种的粮种要好得多,顾清仪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只靠着她与小玉树优化不了多少,费事费力不说,还容易暴露。
若是能将鹘州的粮食运来惠康作为粮种,那么顾清仪能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不太会引人瞩目与怀疑。
粮食产量是一个很客观的现实,同样是一亩小麦,鹘州的产量能到三四百斤,惠康这边亩产二百余斤已是高产。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时空,土地不能追肥,肥力不够,粮食产量自然增不上去。
沤农家肥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但是关键顾清仪不太会这个。
宋封禹听到顾清仪这演讲,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行,如果现在启程的话,赶得上春种。”
顾清仪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粮食怎么置换,你也得好好想想。”
鹘州的粮食不可能不要钱就送来惠康,老百姓不吃饭啦?
这里头就有个置换或者是购买的过程,这些顾清仪不管了,宋封禹一向做事公允,不可能让鹘州吃亏就是。
“你能确定鹘州的粮种运来惠康可行?”宋封禹看着清清问道。
“稻米麦黍南北种植虽有差异,但是应该问题不大,总是要试一试。改善良种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说一年就能完成,若是大晋各地推广需要三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种植一季粮食最少也得数月,因为种植的过程比较长,所以粮种的培育自然不可能很快。
顾清仪打算惠康运来的这一批她悄悄用小玉树优化一下,这样源头上将粮种做了置换,再推广的话,她就算是不插手粮种也会慢慢更优异。
只是这件事情到时候怎么具体操作,顾清仪还得再想想办法。
这件事情就得与蔡尚分说,蔡尚管左民事宜,还有大司农卿席玄……
想到这里,宋封禹就有些不喜。
蔡尚最近蹦跶的很厉害,上蹿下跳的让人心心生厌烦。
左民尚书主要管天下计帐户籍等事,也监管一部分农事,不过宋封禹启用席玄做了大司农卿之后,农事上的事情基本上就交到他手里了。
顾清仪听着宋封禹说起蔡尚与席玄,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她想了想说道:“蔡尚书这是管着朝廷的钱袋子啊。”
左民尚书就相当于后世的户部尚书,难怪蔡尚底气足,管着皇帝的钱袋子呢。
宋封禹头疼,“蔡尚做官虽无大功但是也无大错,无故将其调任必然引起非议。”
顾清仪就道:“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蔡尚行事有些偏激,尤其是这次裴家与科举的事情他都不支持,虽然后来因为科举一事对裴家的事情没那么上心了,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放弃裴家。只要他肯动,这里头就有周旋的余地。”
要是能抓住蔡尚的把柄,将他调个职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顾清仪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有些意思,曾经她对政事不怎么精通,如今嫁了宋封禹,翻来覆去的竟是跟他说朝堂上的事情,被宋封禹引着,她也能对政事谈论一二了。
宋封禹笑了笑,他是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没找到时机,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
俩人都不会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当天夜里乌曲急匆匆的前来回禀,裴宿病逝!
顾清仪睡的迷迷糊糊听到这个消息也一下子清醒了,她猛地坐起身看着已经开始穿衣的宋封禹,忙拿过外套披上,撩起帐子帮着给宋封禹递衣裳。
“怎么会?”顾清仪轻声说道,“裴宿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宋封禹系好腰带,低头看着清清,“你先回去睡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裴宿病逝可不是小事,虽说皇帝巴不得他死,但是得死的得正大光明,尤其是现在陛下正厌恶裴家之际,很容易让人怀疑是陛下下的手。
顾清仪将人送出去,到了门口,冬日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宋封禹将清清推回室内,将厚重的锦帘落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东方微明透出几分薄亮,顾清仪哪里还有睡意,换了眠春与战夏进来,来人服侍着她更衣梳妆,忙完天色已经大亮。
“娘娘。”知秋在廊檐下抖落了一身雪花这才进殿,弯腰行礼过后,这才开口,“奴婢打探过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听前头乌曲身边的小黄门说,“昨天有人去探望裴大人,那人走后半夜裴大人半夜就病逝了。”
顾清仪听着眉头皱的更紧了,“之前裴宿可有生病的病案?”
“奴婢还未打探到。”
顾清仪知道急不得,就道:“罢了,你去休息吧。”
只能等了。
裴宿之死必然会引起重视,是病逝还是其他,都会有一个交代出来。
今日的朝堂注定十分热闹,顾清仪如同嚼蜡的用完朝食,正想着要不要写几张字静静心,信冬就进来回禀,“娘娘,定北王妃求见。”
顾清仪心想傅兰韵无利不起早,没有事情肯定不会进宫,立刻说道:“宣她进来。”
顾清仪想的没错,傅兰韵的确是有事,而且跟裴宿有关。
“李锦怡?”顾清仪听了傅兰韵的话从记忆的角落里将她拖出来,想起来了,就是当初被自己怼过的人,是了,她的父亲便是黄沙典事。
黄沙典事?
顾清仪心头一震,看着傅兰韵说道:“这倒是巧了,你若是不说,我倒是没想起李女郎来。”
“如今可不是李女郎了,她嫁了其父的学生梅堇,说起梅堇娘娘肯定不认识,但是梅堇在韩曙手下做官,韩曙娘娘想必知道,他便是赵王妃的亲弟弟,现在官任司隶校尉。”
顾清仪:……
这根线绕的,上面串起来的都是……一言难尽的敌人?
也不能算是敌人,就是立场不怎么清晰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么一群人串在了一起,而且其中李沐任职黄沙典事,偏这个时候裴宿病死了,要说没点什么顾清仪都不信。
但是心中猜疑是一回事,嘴上是万万不能说的,这一点想必傅兰韵也是心知肚明。
傅兰韵看着皇后了然的神色,笑着说道:“李大人尽忠职守,听说这小半月裴大人就身体不适,还请了郎中给他治病,只可惜裴大人病势凶猛,委实令人可惜。”
这是告诉顾清仪脉案是有的,病例也是有的,便是有人查也能交差。
顾清仪又看了傅兰韵一眼,这人真的是比她预料的还要……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傅兰韵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是能做到这样的结果,一般人真做不到。
“的确是令人可惜,虽说裴宿犯错在前,但是裴家一直为其奔走,想来一定不会就此罢休。”顾清仪看着傅兰韵说道。
傅兰韵知道皇后的担忧,笑着说道:“娘娘不用担心,赵王是韩大人的姐夫,且掌管并州多年,与河东裴家往来可不少。”
顾清仪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说赵王手中有裴家的把柄?
傅兰韵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这条线都能被她利用起来,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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