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的疑惑很快在一直沉默不言的孙嘉柔那里得到了答案。看孙嘉柔的反应,似乎对她母亲的说辞并不认同,仿佛刻意隐瞒着什么。
宣和郡主是个精明人,不至于听不出刘夫人话里的蹊跷,不过她也不点破,只是静静地听对方说,偶尔回应。而且有刘夫人陪着说话,宣和郡主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愁容也渐渐散去了。
夏侯纾对她们的聊天内容并不感兴趣,想来孙嘉柔也是如此。她将屋内的人都扫了一眼,突然灵机一动,便向二位长辈请示,要与孙嘉柔结伴出去走走。
孙嘉柔听到这个提议后眼睛里露出几分喜色,但很快便淹没在乌黑色的眸子里,因为刘夫人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
宣和郡主看了看两个如花般娇俏的女孩子,想着她俩年纪相仿,自然是对她们老一辈的谈话没什么兴趣,而且孙嘉柔又是个病恹恹的样子,在寺中也闯不出什么祸来,便对刘夫人说:“夫人太过谨慎了,这护国寺是佛门净地,身边又有那么多人跟着,就让她们出去走走吧。”
刘夫人听了宣和郡主的话,想了想,遂点头同意了,又交代了几句,还命身边叫芸枝和桂枝两个婢女跟着。
夏侯纾跟孙嘉柔从禅房出来,一路沿着石阶小路往后山方向走。云溪则和孙嘉柔的两个婢女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夏侯纾看出了些门道,便拉了拉孙嘉柔,悄声问:“妹妹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孙嘉柔苦笑,暗示有人跟着不方便说。
夏侯纾会意,转身对云溪和另外两个婢女说:“你们都别跟着了,我跟孙妹妹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两个婢女有些诧异,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便说:“夏侯姑娘,我家小姐身子娇弱,夫人特意交代了要照看好小姐,万一有什么闪失,奴婢们担不起罪责,还望姑娘体谅。”
“你家夫人说的话你自然要听,但嘉柔妹妹也是你们的主子,难道她的话你们就不用听了吗?”夏侯纾冷声道,“还是说,你们不放心我,怕我撺掇,把你们家小姐拐走了?”
“奴婢不敢!”两个婢女吓了一跳,连忙说,“姑娘乃国公府千金,宣和郡主的掌上明珠,自然是最良善之人。”
“口是心非!”夏侯纾继续冷笑道,“你们若真觉得我良善,又何必步步紧跟?你们家小姐不是囚犯,我也不是人贩子,何必呢?”
两个婢女闻言吓得连忙跪地求饶,齐声说:“夏侯姑娘慎言!两位姑娘都是金贵之躯,奴婢们都是些低贱愚昧的蠢货,哪敢胡乱猜忌?实在是我家夫人有命在先,奴婢们不敢不听!”
夏侯纾不过是想威吓一下她们,让她们识趣点,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继续耍威风,便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就跟远一些,可千万别偷听哦。”说完便拉着孙嘉柔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确定对方听不到她们说话了,才追问孙嘉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姐姐的好意,只是姐姐能帮得了嘉柔一回,却帮不了嘉柔一世。”孙嘉柔说完这话不由得伤感起来,一双眸子里起了雾,吹都吹不散。
夏侯纾这才注意到孙嘉柔美则美矣,身形却极为消瘦,也没什么精神,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夏侯纾也不禁怜香惜玉起来,遂拍了拍孙嘉柔的肩膀宽慰道:“你要是不介意,不妨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想想看能不能帮你。”
孙嘉柔浓雾弥漫的眸子里似有一弯清泉缓缓流出,想来是感动了,又或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她想了很久才咬了咬嘴唇说:“其实母亲带我来护国寺并非是为弟弟祈福,他们只是想把我软禁起来。”
“软禁?”夏侯纾愣住,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她认真回想了刘夫人的言谈举止,不由得疑惑道,“我瞧着刘夫人面容和善,不像是苛刻的人。你又是她亲生的女儿,怎么会……”
孙嘉柔低头苦涩地笑了笑,幽幽道:“父亲和母亲自然是护着我的,只是我有愧为人子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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