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银香提供了线索的份上,在去晒月斋之前,夏侯纾决定将银香带出漱玉阁,毕竟她在这个案子里可能真的是无辜的,反而王丞相才像是杀害易舞的真凶。得知银香的卖身契仍在丞相府,来漱玉阁不过是冒用他人之名,夏侯纾心生一计,直接打晕了一个杂役,让银香跟杂役换了衣服,抹了些烟灰在脸上,随后一路避开到处寻找的人往后门方向去。
后厨冒那么大的烟,所有人都看到了,但除了后厨的人和其他在后院打杂的杂役,前后门的门房们是不能擅自离岗的,并且越到这个时候,门房越是责任重大,要严防死守,以免放走了什么不该放的人。先前邱老爹跑到后门向两个门房诉说里面的情况并央求他们帮忙寻找女儿时,他们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所以更加不着急,面对邱老爹走失了女儿心情,他们只能表示遗憾,却不能感同身受。
夏侯纾和银香一前一后来到后门不远处,见搜寻银香的人已经离开了,夏侯纾便示意银香先按照自己的计划上去跟看守沟通。
银香虽然心里打着退堂鼓,但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见过大场面,而且如今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咬咬牙,硬着头皮便迎了上去。
银香对门房谎称后厨有人纵火伤了人,自己奉命去请郎中。门房眼瞧着银香面容有些生疏,却又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便照惯例盘问了几句。银香在后厨待了一阵子了,倒也能答上几句,只是半晌不肯放人。
夏侯纾见门房迟迟不肯放行,连忙往自己的脸上也抹了些烟灰,佯装惊慌失措的往大门处跑过去,一路大声哭喊着“阿爹救命”,瞬间把门房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邱老爹闻声赶紧看了过来,仿佛寻回丢失的女儿的老父亲,又惊又喜,差点没掉出眼泪来,一边朝天作揖一边激动地对门房说:“两位爷,你看我没说错吧,里面有人纵火逃逸,大伙都帮着抓那纵火之人,岂料就一会儿功夫我这可怜的女儿就找不着了!天可怜见!好在她还算机灵,总算是出来了!谢天谢地!”
两个门房先前就叮嘱过邱老爹要看好自己的女儿,未成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吹嘘自己未卜先知,一面嘲笑邱老爹老糊涂,要是真把女儿丢在里面了,只怕他日见到的就不是这么个人了。
邱老爹老泪纵横,一面奉承两个门房是救人的活菩萨,叮嘱得十分在理,都是金句良言,一面责备自己果真老糊涂了,差点就铸成大错,回去无法跟老婆子交代,还发誓以后就算自己这把老骨头散架了,也不敢再带女儿来这样的地方冒险。
两个门房瞧着邱老爹哭得情真意切,又瞅了瞅夏侯纾一副受惊的可怜样,也不再调侃他们,便让他们赶紧离开。
邱老爹赶紧作揖道谢,又慌乱的从胸口的袋子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来直往看守的手里塞,感激涕零道:“两位爷的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两位爷千万收下!”
两个门房未料到自己三言两语的玩笑话不仅得了邱老爹一个人情,还有银子拿,顿时乐开了怀,亲自将邱老爹和夏侯纾送出后门,还叮嘱他们路上当心。
邱老爹又是千恩万谢,方带着夏侯纾离开。
两个门房分了银子,心情十分愉悦,正商量着晚上去哪里找个地方喝酒,突然想起方才那个被自己盘问的杂役,再一看,那个面黄肌瘦的杂役早已不见踪影。转念一想,他们的职责不过是看守大门而已,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与他们何干?再说那杂役说是去请郎中,万一因自己的阻拦而误了事,岂不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杂役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出了漱玉阁的后门,再也没有回去过。等到他们知道他们放走的可能就是纵火之人时,两人也很有默契的保持口径一致,坚称自己一直守在后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从后门出去过,至于是否是混在客人里面从前门出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前门的门房自然不敢担下这个雷,但他们又拿不出证据来,这事就这么成了一桩悬案。
夏侯纾原本就无心掺和漱玉阁的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探到可靠的情报查完易舞的案子。至于后面将银香从泥潭里解救出来,不过是顺手为之,所以银香从漱玉阁出来后又去了哪里,她也不关心。
夏侯纾与邱老爹推着木板车走了一段,直到确定远离了漱玉阁,且后面也没人跟踪后,才停了下来。夏侯纾把木板车交还给邱老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邱老爹,今天您辛苦了。你放心,您这般为我,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一个锦袋递给邱老爹,“这是尾金。”
邱老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提起袖子擦了擦额间不知何时冒出的细汗,接过锦袋掂了掂重量,又打开来瞧了瞧,忙说:“姑娘,你给多了。先前我们说好是十金,来之前你已经给过我五金了,怎的还给十金?”
夏侯纾笑了笑说:“先前你我商定的确实定是十金,但看在您信守约定的份上,多出来的这五金,便算是我对你的谢意和补偿了。”
邱老爹听完感激涕零,感念自己没有白忙活这一趟,对这两个门房又是作揖又是哭,还破了财,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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