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纪尚书纪连海大人,如今虽然两鬓斑白,但却是方脸长须,气度非凡,仪表堂堂,再加之常年身居高位而自然形成的气势,一眼望去,顿时便让人心中生有一种钦佩之感。
且这吏部尚书纪连海,为官清正,为人正直,治家更是极严,所以,在这纪尚书府之中,常年见到的是,一张严肃的刚正严脸。
只有一点,那就是纪大尚书,对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窜天遁地的儿子,纪若昀,很是没法。
纪若昀这家伙,很是有主见,越是成年之后,两父子越是没有多少话语交流,甚至坐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之又少,而如今,纪若昀这小子,竟然说有“要事”要与自己相商。
纪大尚书很是纳闷,因此也脚步飞快,刚一转过回廊,转进尚书府正堂,便是第一眼看到了纪若昀与张九阳两人,然后目光便是落在了那容貌昳丽的阿依古丽身上。
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倒是生得端庄极美,但那长相,纪大尚书见多识广,一眼便知,绝非中原之人,倒更像是那北地戎狄女子的相貌。
再看那女子,站得与自家儿子靠得甚是接近,显然,这女子是被自家儿子带进来的。
纪大尚书心细如发,目光如炬,此刻一眼便是看出了不少东西,心中暗想,这小子这么多年了,一点女色不沾一般,今日竟然带了个异国女子回来,这到底是唱的那一出大戏?
纪大尚书心中没有答案,便是转进正堂,然后干咳了一声,那纪若昀闻声,赶忙转过身来,见是自家老爹到了,忙是急忙行礼,同时不忘拉着那身旁的阿依古丽,也对那纪大尚书,款款下拜。
纪大尚书见状,鼻孔中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是径直走到正堂正中,在哪最上方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便是淡淡开口,道:“若昀,今日府中有贵客登门,你难道不为为父,好好介绍介绍?”
纪若昀闻言,忙是上前一步,并拉了那张九阳一把,然后道:“禀父亲,您老眼前这位,便是大阳帝国如今,朝野闻名的奇人,张九阳。”
那纪连海听了自家儿子这一介绍,顿时是“哦”了一声,然后一双眼睛,满带惊讶神色,看向那张九阳。
张九阳见状,便是摆足了姿态,躬身行礼,眼前这位,可是大阳帝国堪称实干卓绝的清正大员,御前近臣,他可不敢怠慢。
况且,这位须发斑白的长者,还是纪若昀的父亲,张九阳可不想被纪若昀抓住这一把柄,时不时的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张九阳行礼之后,口中便是恭声道:“张九阳见过纪尚书,今日未禀登门,实有礼数不到之处,还请尚书大人见谅。”
那纪连海见张九阳如此言语,却是目光在张九阳身上仔细一扫,然后才道:“大阳帝国朝野之中,皆传你张九阳乃当世奇人,如今一见,倒也的确是身姿挺拔,风采卓绝,难怪我这眼高于顶的儿子,会选择与你为伍!”
张九阳闻言,顿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看看,这纪大尚书说话,似乎还是对自己儿子颇为有气,一边嘴上在夸奖自己,一边又骂自家儿子眼高于顶,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会选择与你为伍,这话无论怎么听起来,都感觉不像是句好话。
不但不像好话,反而有种,那家伙也就会与你这样的人为伍罢了的意思。
张九阳越想越觉得哭笑不得,此时再看这纪大尚书骂人的功夫,简直堪称一箭双雕。
看来,在哪朝廷之上,眼前这位纪大尚书的言语谈锋,只怕也是很为厉害。
想到此处,张九阳便是不敢怠慢,当即便道:“纪尚书此言,实在是太过于抬举草民,草民不过是一介和府下人而已,蒙纪大公子高看,折下与草民相交,草民心中很是感佩。”
那纪连海听了这话,却是淡淡点头,没太在意张九阳的话中意思,却是把一双眼睛,皆是落到了那阿依古丽身上。
对于此刻的纪连海来说,张九阳这个家伙,是不是当世奇人并不是最为重要,最为重要的是,自家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女子,倒底是什么情况。
纪若昀见自家老爹看了过来,便是心中一紧,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然后道:“禀父亲,至于这位姑娘,则是名叫阿依古丽,乃是若昀此次前往戎狄,寻找张九阳之时,于那戎狄国内,机缘巧合之下,相遇的。”
纪若昀说到这里,顿时便是停了下来,那纪连海见状,眉头更是大皱,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纪若昀继续。
纪若昀此刻,瞟了那张九阳一眼,见那张九阳此刻全然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端正模样,便只能咬了咬牙关,继续说道。
“孩儿与这阿依古丽姑娘相遇之后,便是对这古丽姑娘心生了爱慕,当时古丽姑娘家中,遭逢了劫难,孩儿巧逢此事,伸手救急,然后又因其母亲受伤,延留了几日,如此,几日下来,对这古丽姑娘的爱慕,便是更深。”
纪若昀既然打开了话头,便是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及至后来,孩儿与这张九阳,于戎狄官道之侧相遇,那时,我与这古丽姑娘,已然是心中互生爱慕,与张九阳相遇之后,便是即将分离。”
“然后,……”纪若昀说到这里,便是有些吞吞吐吐,说话也不利索起来了。
那纪连海此刻一双眼睛全然眯起,他等待了片刻,随后才缓缓道,“然后,然后什么?”
那纪若昀见此刻自家老爹俨然这般神情,便知道只怕这老头心中已经燃起了怒火,如何还能说得了顺畅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张九阳站于一旁,何时曾见一向上天入地的纪若昀这般模样,顿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然后在纪大尚书再次逼问的时候,接过了话来。
“尚书大人,剩下的,就由张九阳代若昀兄说吧。”
“当时,我与若昀兄,相遇于戎狄官道之侧,而此前草民遭遇刺杀,狼狈逃入戎狄,那时初脱困危,心中关切国内,于是,便是准备次日即刻启程,返回大阳。”
“而就在我与若昀兄相谈之时,却是偶然发现,若昀兄对这古丽姑娘,似乎已然是情根深种,我与若昀兄相交时日也算不短,深知若昀兄对这世间女子,极难动心,广源城中,无数名门闺秀,也未曾见他为此有丝毫侧目,又想到大阳帝国与戎狄,相距岂止万里,这两人爱慕互生,如今即将分别,若是就此天各一方,只怕此生便是再难相见。”
“因此,在下便是大着胆子,劝谏那若昀兄,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便就暂莫去管那世间繁文缛节,只以一片真心为聘,以两厢情愿为约,在那高天广地的戎狄草原之间,以天地为证,拜毕皇天后土,父母高堂,然后夫妻执礼,婚姻成就。”
“如此,若昀兄与那戎狄姑娘之老父,才算有了一个交代,而阿依古丽姑娘,也便才能,名正言顺地跟随若昀兄,返回大阳帝国。”
“在下此举,是为了若昀兄免受相思之苦,是感于若昀兄难得相遇一心仪女子,是为了……”
“够了!”张九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那坐于上方的纪大尚书,猛然发出的厉喝声打断。
此刻的纪连海,怒目圆睁,须发大张,雷霆大发,他丝毫也不去看那张九阳,只一双怒目看定纪若昀,然后厉声喝道:“好你个纪若昀,如此说来,你与这戎狄女子,算已经是,私定终身了!?”
那纪若昀闻言,见自家老子此刻全然一副炸毛的公鸡模样,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父亲的话,事情的确,如张九阳所说。”
“啪!”正堂之中,随着纪若昀此言落下,顿时是传来了一声大响,纪连海被纪若昀这番言语气得胸膛急剧起伏,然后狠狠地,一掌拍在了身侧的桌案之上。
“混账,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未经长者同意,便是擅定嫁娶终身,你以为我这纪府之中,是任他哪等女子,都能进得来的吗?”
“轰!”纪连海此话落下,纪若昀顿时脸色难看至极,再看那一旁已然听得明白中原话语的阿依古丽,则更是花容凄苦,泫然欲泣。
张九阳听了这话,心中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个纪老头,如此言语,看来在这儿女婚嫁之上,还是很为顽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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