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任某直言,任某虽然,心机狠毒不及皇子殿下,但皇子殿下这识人之能,实在是寒碜之极!”
任金革这一番话说完,那阴风峡谷之内,二皇子李桀顿时间如遭雷击,身体猛然倒退数十步,然后在身侧亲近卫士的扶持下,方才站稳脚跟。
金丘八的德行如何,作为其主子的二皇子李桀,那是再清楚不过,此人贪财好色,骄奢淫逸,十成十的软骨头一个,落在镇北大将军手里,不说严刑拷打,就算吓他一吓,这位金将军,也会立马跪倒求饶,然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如今,任金革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当日的一番谋划,那么,二皇子李桀的任何狡辩,都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此刻,却是悬崖之上,任金革的声音,再次传来,“皇子殿下,当日那闯入殿下威王府中的翊麾校尉,不是旁人,正是任某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任某将他放在军中,累积军功擢升至翊麾校尉,当时不过数月耳!”
“我等日夜守戍边关,寒风凛冽,凄苦异常,不想,任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却如此含冤身死于国都之中,如此之事,任某捶胸叩问上天,这世间尚有公义可言?”
任金革声音落下,二皇子李桀却是冷冷问道:“此事已过五年之久,你任金革何以能隐忍至今,为何不提兵报仇?”
任金革闻言,仰天哈哈长笑,声音凄厉无比,“皇子殿下这一问题,问得真好,以皇子殿下冷酷残忍的性格,自然难以得出这一问题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便由任某来告知于皇子殿下。”
“我镇北大军世代镇守帝国北疆,对这片土地,魂牵梦绕,视若生命,我等在这北疆,抛头颅洒热血,不断牺牲,前赴后继,边关军士,皆是心暖肠热之辈,似皇子殿下这等阴险毒辣之事,我镇北大军,万万做不出来!若是提兵报仇,那我任金革,又如何去面对那些为守卫大阳帝国北疆而埋骨于这片土地上的同袍战友,将士兄弟?!”
任金革此言一出,悬崖之上的镇北大军军士,尽皆都热泪盈眶,而反观那峡谷之内,二皇子李桀身侧的数百亲卫,此刻则是一脸死寂。
峡谷之中,二皇子李桀待任金革此言说完之后,却是哈哈哈仰天狂笑起来,“没错!任金革,当日之事,的确是本皇子一手谋划,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位身为翊麾校尉的弟弟,莽撞冒失,时运不济,若他没有贸然闯入本皇子的王府之内,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事已至此,那又如何!我李桀贵为大阳帝国二皇子殿下,你任金革就算身为镇北大将军,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任金革还真的胆敢造反,然后斩杀我这位大阳帝国二皇子?!”
“任金革,你不要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一切都是拜我父皇所赐,皇权至上,从古到今,皆是如此,亘古不变,君要臣死,你这个做臣子的,就必须得死!没有什么理由,因此,本皇子纵是杀了你的弟弟,那又如何,我是大阳帝国当今皇帝的第二子,大阳帝国皇帝亲封的威王殿下,而这大阳帝国,皆是我李姓皇族所有。本皇子身为大阳帝国威王,杀了一介区区翊麾校尉,难不成,你任金革,就有胆将本皇子,斩杀于马下!”
“本皇子告诉你,你任金革今日,断然不敢杀我李桀,断然不敢杀我李桀!我李桀,乃是大阳帝国威王殿下,皇族血脉,万金之躯!”
“而你任金革,不过一介镇守边关的将军!”
峡谷之内,二皇子李桀的疯狂笑声,在高高的悬崖之间,来回激荡,二皇子李桀身侧的数百亲卫,此刻已经神色惊惶失措,只余那峡谷之中狂笑不已的二皇子,如同疯子一般,指着镇北大将军任金革疯狂大笑。
在二皇子李桀的疯狂大笑声中,镇北大将军任金革的右手高高抬起,仿佛是对二皇子李桀猖狂言语的无情回击,那围在悬崖两侧的无数镇北大军军士,见状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劲弩,劲弩之上,弩箭冰寒刺骨,而那箭尖,就在这片刻之间,便是对准了那峡谷之中的二皇子李桀及其麾下数百亲卫。
镇北大军军士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同挥动了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峡谷之内,那数百名二皇子殿下亲卫,顿时间乱作一团,只有那二皇子李桀,冰冷的目光之中,透露着疯狂,他突然剧烈地大吼了一声,“任金革,难道你真的胆敢,背叛大阳帝国,背叛帝国当今陛下,然后向大阳帝国当今的威王殿下下手!”
二皇子李桀的话音刚落,回答他的是,镇北大将军任金革一声冰冷的令下,“放箭,目标,悬崖之下,所有人马,一个不留!”
随着任金革的这一声冰冷凄厉的命令,阴风峡谷两侧悬崖之上,弓弦之声不绝,无数箭矢在顷刻之间,便是飞速射向峡谷之内,呼啸的弩箭携带着索命的尖叫,刹那间便是撕裂了一名名二皇子殿下亲近卫士的胸膛,二皇子李桀身侧的亲卫,在第一轮弩箭的齐射下,便是成片成片地倒下,而那最受重点照顾的二皇子李桀,已然身中百箭,锋利的弩箭洞穿了二皇子李桀全身上下的名贵甲胄,密密麻麻的弩箭穿透了这位生性残忍好杀的二皇子的身体,使得他此刻看起来如同一只插满箭矢的刺猬。
峡谷之中,二皇子李桀冰冷的脸庞之上,犹还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他高高抬起的右手,指向悬崖之上的任金革,口中最终缓缓说出了几个字,“本皇子乃大阳帝国威王殿下,你们怎敢……”
凄厉的北风呼啸声中,阴风峡谷之内,又响起了鬼哭一般的呜咽声,任金革冰冷寒冽的声音接着传来,“没错,二皇子殿下,任某能有今日,的确皆拜皇帝陛下所赐,但可惜,你并不是你之父皇!”
“而且,在大阳帝国如今辽阔无比的国境之上,你二皇子李桀,还代表不了大阳帝国!”
“因此,任某今日只是射杀了你,并不等同于,任某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在你眼里,我等生命卑贱如猪狗,但正是这些猪狗一般的卑贱下人,打下了大阳帝国如今的万里河山。”
“殿下身死之后,任某会亲自向陛下禀明,殿下是身死于戎狄马匪手中,殿下战死之前犹在勇猛杀敌,堪称为我大阳帝国之英勇典范,大阳帝国当为殿下铸立伟业丰碑,以此昭告世人。”
任金革这话说完,那峡谷之中,满身弩箭的二皇子李桀,脸上顿时腾起一片殷红,然后,二皇子李桀仰天狂喷出一口鲜血,以右手指向镇北大将军任金革,接着便是仰天倒地!
峡谷之内,弩箭之声已然停止,那二皇子李桀及其麾下数百亲卫,尽皆中箭身亡,这些跟随二皇子李桀多年的亲近卫士,大多与二皇子李桀如出一辙,残忍凶悍,目中无人,他们跟着二皇子李桀,一同做过不少的坏事,如今陪同他们的主子,葬身于峡谷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哪位冷酷残忍,好杀暴戾的二皇子李桀,也落得了一个恶有恶报的下场。
阴风峡谷之内,二皇子麾下数百亲卫,尽数身死,只余下一匹匹的骏马,在峡谷之内,它们每移动一步,都可能拖动着那些腿脚依旧卡在马蹬之上的卫士的尸体在血泊中划动。
而悬崖之上,在确认二皇子李桀及其麾下亲卫,尽皆中箭身死之后,任金革所率领的镇北大军军士,便是飞快地离开了悬崖之顶,然后很快便是消失不见。
阴风峡谷之中,只留下了似乎亘古不变的呜咽声,以及失去了主人的战马的哀鸣。
……
二皇子李桀,身死阴风峡谷之后的第三日,一封十万火急的军情奏疏,被镇北大军,飞马送入了大阳帝国国都广源城。
呈送军情的镇北军士,累得当场便晕倒在了兵部衙门的大堂之上,拿到这一封紧急军情的兵部尚书,只扫了一眼,当即便是吓得冷汗直流,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之上,而下一刻,满脸冷汗的兵部尚书,当即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连滚带爬地奔出门去,跳上马车,飞马直奔大阳皇宫。
大阳皇宫之内,当二皇子李桀身死的消息呈送到大病初愈,精神不佳的大阳皇帝身前时,大阳皇帝当即仰天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向后昏倒,人事不省。
而床榻之前,那一只伺候在侧的大阳帝国太子殿下李景同,虽然同样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但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太子殿下眼里此刻虽然装满了泪水,但实际上深处的眼神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此外还有另外一种情绪,辛灾乐祸,也被如今的太子殿下,掩饰得极其的完美无暇。
军情奏疏之中,将二皇子殿下身死的经过,描写得很是详细,二皇子殿下身先士卒,追击戎狄马匪贸然进入兵家死地阴风峡谷,不料,反被埋伏于峡谷之上的戎狄马匪万箭射杀,紧随其后的镇北大军左军副将梁横槊,拼命赶到,但无奈地势险峻之极,大军施展不开,待得梁横槊等人拼死赶到时,可怜二皇子殿下已经身中数百箭矢,气绝身亡。
奏疏之中,极力赞扬了二皇子殿下这种身先士卒的英勇精神,同时对于二皇子在这一战之中的巨大功劳,进行了不吝文墨的大肆夸赞,起草这一份奏疏的镇北大军言辞悲伤至极,并在奏疏之中提出,要为二皇子殿下修筑一座伟业丰碑,以此来永久怀念二皇子殿下的英勇无畏精神。
而这件举国哀痛的大事情发生之后,原本正在返回大阳帝国国都途中的镇北大将军任金革,闻讯顿时间从病榻之上猛然坐起,然后望北悲恸大哭,接着拖着重病之身,毅然连夜片刻不休,赶回了镇北大军大营。
镇北大将军任金革返回大军大营之后,便是点起人马,镇北大军人人悲恸,个个哀色,行动如风,疯狂地搜寻着这股戎狄马匪的踪迹,但是,这股戎狄马匪,自从在阴风峡谷一战之后,似乎是受了惊吓,便是彻底躲回了戎狄国境,再也没有出现在大阳帝国边境之上。
于是,望洋兴叹而又束手无策的镇北大将军,只得痛哭流涕,然后以自己害死了二皇子殿下为由,发誓此生再也不提离开镇北大军。
哪怕,就算自己病重无良医而身死。
大阳皇宫之内,刚刚病情有点起色的大阳皇帝李开继,闻此噩耗,再次卧病不起,而那无意中少去了一位得力竞争对手的太子殿下,则是继续孝心满满地守在自家父皇身侧。
而当广源城中的张九阳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只长叹了一声,说了一句,“好个任金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事做得干脆。”
二皇子李桀的被射身死,标志着张九阳最大的仇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但是,张九阳心中清楚,对他真正威胁最大的仇敌,暗号组织,却是依旧潜伏在暗处,随时寻找着机会,然后欲除掉自己。
而自己如今与暗号组织之间的关系,已然已经是不死不休!若无一方彻底消亡,则此仇绝难消解。
而且,对于张九阳来说,二皇子李桀,是明面上的敌人,不足以视为最为可怕,只有那潜藏于暗处看不见的敌人“暗号”,才是最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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