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居然是一条灯火璀璨的街巷,有商铺,有摆摊的小贩,还有来往穿梭的车马行人,看着像是刚到晚饭时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奇怪的是,街巷里人像是都没有看到这扇大敞四开的门,以及门外的众人。
任何事当打头的那个都会是紧张害怕的,更何况刚才发生了那么多诡异可怕的事,再加上门里怪异的景象,想到要一个人单独进去,姑娘简直就要当场哭晕过去。
黑衣女人像是等着赶紧干完活儿好回去休息,一脸的不耐烦,“你们是死人怎么着!看什么呢?是等老娘亲自动手吗?”
“一群被抽走了一魂一魄的鬼|魂,可不是死人么!”花满庭哼了一声说,“有什么直接明着来就是,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黑衣女人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跟花满庭呛,所有的火气都冲着那些两眼呆滞的黑衣丫鬟们撒了出去。
“赶紧把她给扔进去!”黑衣女人喝道,“不就被抽了一魂一魄,就傻成这样!”
黑衣丫鬟得令后便有两个上前一边一个扭了姑娘的胳膊,便往门里押。
“救命啊,救命!”姑娘边哭喊着边奋力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那两个黑衣丫鬟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力气却是极大,半刻没有停顿直接把姑娘押进了门里扔到了街上。
被猛力推进人群的姑娘,撞到了两个路人,引起了一阵骚乱。
众人正待要接着看,黑衣丫鬟已经退了出来,带上了门,拿着大金锁把门给锁上了。
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外面的风雨雷声。
*
天字三号房,是年轻母亲抽到的房间,按照顺序,第二个要进房间的就是她。
门打开后,里面是一处山脚的小院,像是清晨,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院里的一间房上的烟囱往外冒着白烟,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有远有近。
好一幅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黑衣女人命令黑衣丫鬟把年轻母校拖进房间。
“我要我娘,我要我娘。”女娃娃见母亲被带进房间,哭得死去活来,和母亲紧紧拉着怎么都不肯放手。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行行好!”母亲也哭喊着。
楼道里顿时乱作一团。
“你们这些废物!”黑衣女子直接上手拉开了女娃娃的手,几个丫鬟赶紧趁机把年轻母亲拖进房间,反锁上了门。
“哎你能不能对小孩子温柔一点儿!”花满庭实在看不下去了,弯腰抱过了女娃娃。
那女娃娃依然哇哇大哭个不停,还因为受了刺激失去了控制,不分好坏人,对着花满庭又踢又打。
谢子隐看不过去,上来想把女娃娃抱开,黑衣女人抢先把女娃娃抢了过去,走了几步扔进了对面的四号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快收收你们的同情心吧,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管闲事。”黑衣女人冷哼着说,“再说,你们把她安慰好了,转头再离开她,她不是得哭两场吗?何必呢。”
“呵……”花满庭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谢子隐指着黑衣女人耸了耸肩。
谢子隐冲她摇头笑了笑。
插曲结束,众人继续往前走。
*
“五号。”黑衣女人扬了扬下巴。
天字五号房里是一片黑漆漆的丛林,一眼望不到边,让人看着不免替伺晨担心。
伺晨冲着谢子隐施了一礼,谢子隐拍了拍他的肩,“明天见。”
伺晨忽然就红了眼,又重重施了一礼,“明天见,殿下。”
“行了,别依依不舍了。”黑衣女人一把把伺晨推进了门,丫鬟从外面把门反锁上了。
“这间,”黑衣女人朝着对面又扬了扬下巴,“你们的。”
*
天字六号房却是一间真正的房间。
“哎,这房间不错啊,不愧是天字号房。”花满庭大概扫了一眼房间,“就是不知道有几张床,那张榻上倒是还可以睡一个。”
花满庭等了会,却没听到谢子隐搭话,回头看过去,“哎,你发什么愣啊?”
“这儿,”谢子隐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摆设,“这儿,好像很眼熟。”
“眼熟?”花满庭重复了一句。
谢子隐忽然冲向左边屏风后的隔间。
“哎,你怎么了?”花满庭也跟着跑了过去,看见谢子隐正愣愣地站着,便拍了他一下,“你这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呢?”
“这,这好像是我的房间。”谢子隐一脸不可置信地拉着花满庭说,“这怎么可能?是幻境吗?”
“你的房间?你在说什么呢?”花满庭听得满头雾水。
“这是我,是我在云都王府里的房间。”谢子隐说,“就是说,这儿的房间格局,家具摆设都跟我的房间一模一样。”
“什么?”花满庭有点儿没有明白,“你说这儿是你在云都王府的房间?”
“对,你看,这房间里用的都是红色,就是为了成亲做的准备。”谢子隐说,“你看这红烛,红帐,红被,都是为了咱们成亲而特意准备的。”
花满庭仔细看了看屋里的摆设,确实是很喜庆,一看就是在准备喜事。
“虽然,这场婚事是我要过来做驸马,但我的王府还是保留着的,我走之前就让下人们一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谢子隐说,“想着等咱们明年去云都拜见父皇的时候,还可以再住。而且,我父皇和你皇兄也已经商量好,等我执掌神宫的时候,你跟我一起搬去云都。”
“哎,对了,到时候,你是想住在王府里,还是想再重新盖一座府邸?”谢子隐突然眼中放光,“我父皇说了,让我婚后找机会问问你的想法,他都会支持。如果想重新盖,那就要提前准备着了。”
花满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咱们还是先把‘活着出去’这个问题解决了,盖不盖房子的问题以后再聊也来得及。眼下的问题,就是怎么安全地度过今晚。”
“活着出去。”谢子隐听了花满庭的话瞬间黯然失色,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就消失了,暗暗地攥了攥拳头,“是啊,先得活着出去。”
“就算是你的房间其实也不稀奇,刚才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花满庭分析着,“有可能是幻术,也有可能是搬运术。”
“你说得有道理。”谢子隐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走出这边的隔间,进了另一侧的隔间,那间是用作书房。
谢子隐从书桌上的一摞书里抽出一本书,翻开就现出了一支压扁了的干红芍花。
这么大的花挺难压得完整好看,这支却花瓣完整,造型好看,最难得的是,它的颜色保持得很好,像是刚采下来一样。
“真好看,”花满庭从谢子隐的手里把干花拿了过来仔细看着,反面居然也很好看,“你做的吗?”
“嗯,我亲手做的。”谢子隐倚在书桌上,看着花满庭手里转着的干红芍,“我亲手采的花,亲手压制的。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花满庭犹豫了一下,又把干花夹回了书里,“我就不拿了,接下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个也不方便带,一不小心就可能压碎了,那就太可惜了。”
“嗯,也好。”谢子隐接过书放了回去,“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做,放在书里做书签挺好看的。”
“好啊,到时多做几个,我嫂子也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花满庭笑着说,“如果是造的幻境,细节做得还挺到位,居然这个干花都复制了出来。”
“嗯。”
不知道为什么,花满庭觉得,谢子隐突然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进屋才说了几句话,谢子隐的情绪就高高低低地起伏了几次。
别看谢子隐行事常剑走偏锋,说话也时而油嘴滑舌,看起来没个正经。
但花满庭根据这多半年与谢子隐的接触和了解,她觉得谢子隐是个理智冷静的人,情绪极其稳定,至少是控制得极好,不易叫人看得出来。
这样明显的起伏,花满庭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书房里的小榻可以睡一个人,小子你就睡这儿,一会儿给你去卧房拿床被子过来。”谢子隐看着一直默默跟着他们跑来跑去的男孩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就这么定了。
他很少见上一面就讨厌一个人,但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半大小子,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他直勾勾地盯着花满庭看的时候。
“我就睡在厅里的榻上,把小矮桌拿下来,就是个大睡榻了。”这话是对着花满庭说的,“你睡在卧房的床上,如果真的是我的房间,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新换,你尽可安心睡。我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
“行。”花满庭对这个安排很满意,“被褥够吧?”
“够,柜子里备着好几床。”谢子隐说,“估计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儿休息吧,保存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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