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磨国首先被否决了,原因很简单。播磨国内的赤松党豪族虽然同样暗里反对浦上政宗,但双方终究还是保持着竭力克制,明白合则两利,内乱必亡的道理,宇喜多直家领兵前去,必然不会被接纳。
备前国也很快被排出在外,因为根据宇喜多直家这些时日内的打探,自美作国往返备前国的各条道路,都被浦上政宗指派友盟松田氏出兵封堵,以最所元长等悍将把守山伏谷等险要道路,想要过去,犹如天堑。
最后只剩下备中国,可以考虑。
当下吉备四国,局势最为混乱的除去美作国外,就是备中国了,尼子家的集中力多放在备后、美作,对备中国的叛乱多持守势,只要不让乱军冲破封锁,便任由这些豪族打着各类旗号,自相争斗,等尘埃落定之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这些反复无常的豪族,再次归降。
备中国内如此混乱,再多出宇喜多直家一伙儿来,未必会引起注意,借道备中国南下,而后再走仓敷地方,重回备前国并非不可行。
料来这些时日长船贞亲等人休息也够了,命门外宿守的兵卒前去通传,只叫长船贞亲、冈家利、户川通安三人,要和他们商议往备中国撤还一事。
有言道,好事难成双。
儿玉党三将未到,前去星贺光重处去接回三浦夫人的明石景季回来了,只是此回却并未将人带回来,他到得美作军的本阵后连星贺光重当面都没有见到,只领了几百石兵粮,就被打发出来,显然对方是不打算将人交还。
“按和泉守嘱咐,将半数分给了原田贞佐等队的豪族。”明石景季落座后,饮了几口凉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星贺光重当真言而无信,待此回事了定然不能同他就此罢休。”
自从得见短期内回返备前国无望后,明石景季明显同宇喜多直家的关系亲近起来了,纵然对方行事专横跋扈,但总归擅长军略,能够保住众人性命。
宇喜多直家现在心思转变,已经不在抱着返回高天神城向浦上宗景邀功请赏,因此也不甚在意此事。
宽慰几句后,复问道:“附近山中的棚户,可还算安稳?咱们的军役令、兵米征,都下到了罢?”
“我将角南隼人、粟井晴正两个分派出去,专门负责。各棚户里风平浪静,没甚不妥之处,只不过各家响应者委实不多,多以搪塞为主。”
宇喜多直家点了点头,对此情况早有预料:“飞驒守辛苦,快请先去休息。这些天抄掠来的良家女子之中,我已经命人选了几个好的,送到飞驒守住处了。”
宇喜多直家虽通文墨,终究是贼寇出身,交谈之中难免带有匪气,明石景季这些天相处下来,倒也是见怪不怪,笑而不语,拱手而出。
恰好同长船贞亲、冈家利、户川通安三人撞个对面,点头示意,他迈步自去了。
冈家利衣襟歪斜,浑身酒气,显然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瞧见宇喜多直家,他嚷嚷着问道:“三郎,闲来没有甚么事由,怎么把俺们几个匆匆喊来了?”
宇喜多直家起身,迈步出至回廊。
门外旁庭院中,天气越发阴沉。回廊左右两旁,台面地上站了十几个足轻,佩刀持枪,权作守卫。他叫来领头的那名组头,也是儿玉党内的一个老兄弟,吩咐他带着人,退出庭院,不得放一人进来。
见他如此谨慎,刚刚从演武场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军裳的长船贞亲问道:“和泉守,敢是尼子军那边,有了甚么动静不成?”
“我有大事,要和你们三人商议。”宇喜多直家招手让三人坐下,顺手又给还有些昏沉不清的冈家利倒了碗凉茶。
“甚么事?”
“不知你们三人,对咱们儿玉党下步行止,有何打算?”
“就这点子事情?”冈家利猛饮两口,他不以为然,“在这美作国内转了好大一圈,最后还是回了这稻荷山城,还能怎么办,无非是守着,等尼子军退兵。”
长船贞亲心思精细,闻弦歌,而知雅意。登时猜出宇喜多直家不会无故发问,显然是有了其他打算,他沉吟道:“愿先听大人所言。”
“适才同明石景季对谈,得知星贺光重那处兵粮渐空,我有心另谋一条退路。上个月,毛利右马头发布的尼子讨伐令,你们三人可还记得吧。”自家人,无需绕圈子,长船贞亲既闻,那他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照实来说就是。
长船贞亲大吃一惊:“和泉守,你是想……”他话说道一半,不由得皱眉不言,神情凝重。
“不错。”长船贞亲的表现,尽在宇喜多直家的意料之中,他沉声追问道:“怎么样,刀匠以为退走备中是否可行?”他尽管已有决断,可兹事体大,众人身家性命,尽在此一念之间,他当然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毕竟,一人计短,两人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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