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瑶说完,原本觉得自己是装的委屈后,瞬间变成了真的委屈。没有一件事情是她想要做的,也没有一件事情真真实实的符合她的心意。
时无君子,小人当道,这天下的王法几乎沦陷。
像周钊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说一不二,谁还有添话的道理?
周瑶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身后修长的背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跟着,跟了一路,没有说话。
“周钊你醒醒,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我,这个世界不会接受我们这样的存在的。”周瑶忽然回首,神情是异常的严肃认真。
周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思虑片刻,缓缓开口道,“那不如我们改变这个世界。”
日光阴影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语调就像清风徐来一般婉转动听。蝉鸣声忽然暗了下来,全世界剩下的,好像就只有他们二人的存在。
按理说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舞台上聚光灯下的男女主角,好像在全宇宙间他们互相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是不然,周瑶撇了撇嘴角,“谁要跟你改变世界,真是晦气。”
晦气的要命。
周钊这破天荒的壮举,经过不同的八卦爱好者你一嘴我一嘴的传着,传到月明汀那是迟早的事。
大家都能感受的到气氛中的不对,同时也纷纷议论着此次小姐死而复生后,大人对小姐的态度那叫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
周钊的态度向来都是府内的风向标,自从小姐回来以后,无论是月银的供奉还是其他方面,这些下人们一刻都不敢怠慢。
渴了,他派人去汲取清晨第一滴甘露煮茶。饿了,整个江南十里的名厨都要上来给周家的小姐研制新菜。他将周瑶捧在手心里,怕磕了碰了,可是仍旧没有换回来一句周瑶的好话。
“阿瑶,我真是拿你没辙”成了周钊口中最常说的一句话,可是即便是说完又喜得了张周瑶的臭脸,周钊下午仍是乐呵呵的过来饮一盏月明汀的露水泡出来的茶。
“你这样好生无趣,你把任玄到底怎么样了?”周瑶不耐烦,从他的手中夺下来了茶盏嘭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这一扔吓坏了众人,可唯独没有吓到周钊。
周钊倒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拿出来手帕擦了擦飞溅在衣袍上的茶渍。
这都十几日过去了,她竟还是在想着任玄。
“我不是说了么。”周钊缓缓开口,“我把他杀了,头颅做成了花灯,来年元日给你拎出去玩;身上的肉都剁碎了搅拌成肉泥喂了乡下的种猪,至于骨头嘛...打发了给了王族猎场中有几批未驯化的猛兽啃着玩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不带有一丝波澜,好像是在提及晚上吃什么一样随意。
周瑶听到这话,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坐在了他的身边,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缓缓的搭上了周钊的肩膀,“你不可能把任玄杀了的,对吗?”
周钊失笑,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这小丫头才能如此的哄他开心,对他多说好话。
况且,还是因为个男人。
她的脸越靠越近,薄唇拂过男人的侧脸,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公开调戏。
“下次取悦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因为别的男人?”周钊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他好看的眉宇轻轻皱起,拿着周瑶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上画圈,有些痒痒的。
周瑶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换了个姿势舒服的窝在了周钊的怀中,她声音就像感冒了一样哑哑的,带着些许鼻音,周瑶不确定的糊弄着回道:“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钊就是很好哄。仿佛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刚刚坠入爱河的大男孩,面前少女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圣旨。
“晚上想吃什么?”周钊开口问道。
这段时日,他几乎日日都陪在周瑶的月明汀里用一日三餐,有时候还不够,就连晚上也想要留在这里。
“你那高利贷都还完了?”周瑶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对话,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着。
“当然。”周钊刮了一下她微翘的鼻角,“你借的这些对于我来说,就是冰山一角。”
好几千万两对于他来说才是冰山一角?周瑶撇嘴,还是真有钱,当时应该多坑一点的。
听到这话,周瑶才稍稍放下了心。有借有还,说明任玄应该是还活着好好的。
“所以晚上想吃什么?”周钊又开口道,手指摩挲着周瑶软软绵绵的脸颊,反复的搓来搓去。他好像特别的喜欢这样揉搓周瑶的脸,就像是在捏一个十足十的肉蛋一样。
周瑶不耐烦的推开了他的手,不知道晚上吃什么,谁知道晚上吃什么?她才不关心晚上吃什么呢,她只关心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神经病离着自己远一点。
“晚上我们出去吃,去吃江都城中新开的西山全味鸡如何?”周钊轻声细语的问道。
“好。”周瑶糊弄着应付自如。
转眼间盛夏节气已过,立秋将至,可晚上的气温仍然没有下降,温热的晚风吹拂过面,弄的身上黏糊糊的,有些燥热。
周钊紧紧的攥住周瑶的小手,握得紧紧的,即便是手心被热出来了汗他也不撒手,生怕一不留神这人就跑了。
白易曾经劝过周钊说要记得把掌印收回来,可是周钊不以为然,反正人都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掌印了,毕竟人都跑不了,掌印又不会多长出来条腿来。
一只手拽的出汗了,便换另一只手来拽。他特意让周瑶走在道路的靠里,因为大路上时不时会有马车呼啸而过。
对于周钊盯犯人一样的盯着自己,周瑶表示早就习以为常。
她只能将周钊的毛一颗一颗掰平捋顺了,才能彻底的放下他的戒备心,寻求翻身的机会。
其实这次被逮回来的日子过的比以往舒服了许多,起码这周家的权力中心周钊先生在她的小小的可控范围之内,出卖了色相但却保持灵魂的日子虽然没有多么快活,可是也被周瑶运用的炉火纯青。
傍晚的晚风微凉,减少了些许的燥热,周家兄妹俩就在这路上走着,如同普通人一样。其实这些街井小巷中的市民,哪儿有什么机会是见到大人物的,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身边的姑娘是否同你亲呢,只要给银子,那你就是上帝。
于是这样的环境让周钊觉得很舒服,他肆无忌惮的将周瑶牵着手,又搂进怀中,根本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
“要不要吃凉粉?”
“要不要那个风车?”
“给你投个壶夺点彩筹?”
“还是吃个糖人?”
周钊时不时的问着周瑶,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往她的怀里塞。
周瑶听了无语,却又皱眉道,“拜托,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者说了这天哪有糖人?”
她翻了个白眼,就像气氛的终极破坏者一样,根本不理会拼命制造浪漫气氛的大直男周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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