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瑶再次睁眼清醒过来时,眼前的场景完全是变得天翻地覆,哪儿还有之前牢狱中困顿的艰难模样?
雪白的帷帐,松软的梨花木床,还混合着甘甜异香,让人感到无缘无故的心安。
这同那牢狱里面的住宿环境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她只是感觉到喉咙有些疼痛,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掐过一番,稳了一稳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小孙掐的自己。
总算是从牢里出来了,她心想。
掀开丝绸凉被,她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衣裳,是一件崭新的素色中衣,披散下来的头发都是松松软软的,一看就是有人给搭理过了的。
她看着这屋内的陈设,一瞧便不是在周家。因为自己惯不喜欢奢华,不会用老年人喜爱的大红木桌椅,也不会空摆放这些看起来就异常值钱的琉璃花樽玉石花樽的。
周瑶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她推开房门,看见不远处的亭榭里任玄正坐着喝茶。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到了任玄这里,周瑶都会莫名其妙的感觉的到心安,这种心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任玄他也没有过多的做些什么,更没有刻意的对她好,反而还同周钊出卖过她两次,可周瑶就是不生气,就是觉得总归是好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
她慢步走了过去,从任玄的身后轻声呵吓了他一下。
“在做什么?”周瑶轻声问道。
“看不到吗?”任玄回首,笑,也同她讲着废话,“在喝茶。”
“喝什么茶?”
“醉人春。”
任玄指了指放在他对面的茶盏,里边的茶水还微微冒着热气,水雾丝丝缕缕飘到空中,茶香味扑面而来,“你尝尝。”
听了任玄的话,周瑶拿起那茶盏,抿了一口。
的确还不错,茶香入口虽然有些苦涩,可回味清凉甘甜,香气馥郁持久。
“这次伤的挺严重啊。”任玄笑着看向周瑶道,语调虽然轻快,可眼底满满都是蕴着的担心。
周瑶点了点头,没有矫情的否认,“是。”
她是伤的很很严重,那日李全发了疯的严刑拷打,后背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好地方。
李全下了狠手,为了泄气,一点儿男人的体面都不顾,藤条辣油齐上了阵。这两日,周瑶一直都是悬着心吊着一口气的。
若是小孙再下手狠点,恐怕她也看不到今天的太阳。
“你还说呢,你派去了个什么人?他竟是想下毒害我。”周瑶吐槽道。
任玄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小孙?”
周瑶点点头。
“不可能。”任玄坚定的否定道,“小孙不可能背叛我,更不可能没有我的命令就下毒害你,这次更是他让你假死把你救出来的。”
周瑶的神色是一万个不相信,“千真万确,你可是没见到那些老鼠,宁做了饱死鬼,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任玄将视线移开,显然不想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偶然间看见亭榭下的池子里飘散了几片落叶,周瑶意识到,秋日要来临了。
有些事情再不做,岂不是要拖着过年?
于是她抬眼瞧了一眼任玄,“任玄,你多长的手呀,竟能伸到官场中?”周瑶笑着轻声问道,“你说你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不害怕公主府那边知道了然后找你麻烦?”她看着任玄明显的一愣好像是有些慌了。
“那还不是为了救你?”任玄反问道,“若是你没有什么事,我的手至于的伸那么长吗?”
他冲着周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嘿我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救了你几命,反倒给我自己救出事儿来了呢?”
“我就是问问……”周瑶轻声道。
任玄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单纯的想问问。”
“说,你这个鬼脑壳中又有什么小心思了?”任玄有些无奈。
他瞧着周瑶特地说这些话,定然就是不安好心的。
“我知道你们地下钱庄明为赌庄,暗地里做的是贩卖消息的买卖,不如你帮我查一件事情?”周瑶轻声协商道。
“什么事情?”任玄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帮我查一下十几年前晋宁出生时的前前后后所有发生的事情,以及当日出生的所有女性婴儿。”周瑶若有所思的道。
任玄一听,明显的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想同公主府扯上关系。
“不是我不帮你查,只是周大人还未清醒,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去探望一下他了。”任玄直接转移话题道,企图让周瑶自闭。
周瑶满脸写着拒绝,“可别。”
不想查就直说,周瑶这还没逼迫他查呢,他反倒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拒绝。
她现在一想周钊就脑壳仁疼,因为现在的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周钊。
周瑶承担不了别人这样拿命去负担的这么重的爱,更没法回应,也不想回应这种爱。
“你别说些有的没的,你就说可不可以帮不帮我。”周瑶没好气的说道。
任玄失笑,这样能对自己趾高气昂的意气指使,也就周瑶能干得出来了。
他的神色正了一正,严肃的开口道:“我能救你一命实属不易,但是别的不行,你不要将自己过多的掺和进去,公主府的恩怨是一滩浑水,你不要命了?”
周瑶看得出来任玄严重的担心和脸色的严肃,同时也能明白任玄的用意,可是她不得不去冒这个险。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不去淌这趟浑水,晋宁也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给她拽下河岸边了。
她和晋宁,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只能存活一个,这个人,周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但她希望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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