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郡有着神山坐镇,原本这只是一个很小拥有着很少人口的城郡,因为神山的原因,来往游客络绎不绝。
这队人马乔装打扮,扮作商队,紧赶慢赶着,前后脚的功夫,他们在戌时之前赶到了清郡客栈,算是没有迟到。
周钊是孤身一人进的客栈,原本他想要在这里住下,可是又一想,人多,未免太过于扎眼,便先派了队伍去了另外的客栈安置,留他自己在此等候线人。
他进了客栈,在大堂之中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向店小二要了壶冒着热气的铁观音。
周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人,竟然是旧相识。
他看着面前坦坦荡荡走过来的男人,笑靥如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许多年未见,这人还是依旧纨绔,玩世不恭的脸上是仿佛厌倦这世间一切的厌世脸。
曲焯是江南第一大行商家的公子,商贾之人聪明伶俐,能算会道,可仍旧是士农工商中排最下面一行的,下九流的行当,即便是再有钱,也比不上九品芝麻官在外边举足轻重。
“怎么是你?”曲焯笑笑,他也许久未见周钊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穆清郡?”
上一次见周钊的时候,还是几年前,周钊来穆清郡办事。
就连周钊大婚的时候,曲焯都没有去,不过人虽然未到,可心意到了。他送了一马车都装不下的礼给周钊,以他人的名义送的。外人都不知道曲家公子还同周钊认识。
“刚到,我在等人。”周钊明显的不想搭理他,觉得他十分的多余,他惜字如金,几个字就将曲焯所有的问题给打发了。
“就如此的冷漠?周大人,你我可是好多年未见了,一见面也不叙叙旧,就知道冷冷冰的不愿多说一句话?”曲焯甚至坐了下来,他拿起来了拿壶茶水,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盏茶,竟然还喝上了。
周钊明显的没有心思同他多说几句,于是面上敷衍着问道,“你来吃饭?同谁一起?快回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曲焯笑,对于周钊的敷衍,他丝毫没有在意。他都习惯了,毕竟认识周钊这么长时间,他怎会不知道周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不在乎,所有好友就是即便多年未见,仍然可以见面说话不尴尬,十分随意。
“自己。”曲焯笑了笑。
周钊“哦”了一声,觉得他现在在这真的是很碍事。
他刚想轰他走,曲焯却先开了口。
曲焯将店小二叫了过来,拿着店家的菜谱就开始点了起来,“我要烧冰鹅,甜辣鸡,米酒来三两,要最新鲜的上元精酿。”
周钊一愣,缓缓开口道,“上元精酿价值千金,怎么会在这小小客栈有?这位客人怕是在痴心妄想。”
曲焯笑笑,“没有,我自己带了。”
他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小琉璃瓶,放在了周钊的面前。
曲焯指指那瓶子,“许久未见,喝点?”
“好酒需得好菜配啊,小二,再来上西湖醋鱼一只,吃饱了再喝。”周钊淡淡的道。
他们说了半天,给店小二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二位客官真是神人,竟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神话。他们点的菜,全都是这店里没有的,就脸菜单上都没有,可那个笑嘻嘻的小公子看着菜单,竟然能说出来一箩筐同菜单无关的话来...
所以他们到底要吃什么?
店小二一脸懵逼。
“来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曲焯笑笑,随便在菜单上指了几个菜,将菜单塞回了店小二的怀中,然后轰走了仍是一脸听不懂话的店小二。
“为何是你?”这次,轮到周钊提出他的疑问了。
任凭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看似是“偶遇”的聒噪旧友竟然是此次接头的线人。
行商不涉朝政,曲家更是远离朝堂,从不涉庙堂之争,他也从未听曲焯说过自己也是帮王上做事的人,他竟然不知道曲焯还同王宫有联系。
“为何不能是我?”曲焯笑笑。
他抿了一口茶,又道,“现如今世道变了,商不好做,曲家也该想想别的路子走了。”
曲焯玩世不恭,说的话又太过大气,导致周钊是一脸的不相信。
就如同在看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要背词曲戏本一样的离谱。
“曲伯父知道你...”
“不知道,你不要再说那个老匹夫。”
周钊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曲焯硬生生的打断了。听到周钊的话,他皱了皱眉,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有关于自己父亲的话题了。
曲家有钱,曲家老爷妻妾成群,曲焯就是曲家一妾室所生的庶子。虽为妾室所生,可是曲焯的亲生小娘刚生下他便难产死了,他便去了大房夫人屋中养着。虽然妻妾众多,可大夫人心善,对待曲焯极好,将曲焯视如亲生,就连曲家老爷都没有对他这样好过。大夫人出身落魄贵族,到底也曾经是大官家的女儿,知书达理,可偏生要嫁给这花心的曲家老爷,曲家老爷向来就瞧不上这些文绉绉的当官的,他只喜欢妩媚妖艳女人带给自己的新鲜感和刺激。
于是他对大夫人向来是不好的,因为太过无趣。时间久了,最初对这温婉的大夫人的新鲜感从原本稀罕到后来的嫌弃,到最后竟是说大夫人条条框框可太多,一点没有生活的情趣。
曲焯从小就烦透了他这个爹,他这个爹不知好歹不说,还天天宠妾灭妻,净帮着那好几房妾室对付大夫人。大夫人从小娇生惯养,也曾是个娇娇女儿,哪儿斗得过这么多有心眼子的小女人,每每都吃亏。
于是气的曲焯回回都跟他那老爹作对,养成了这纨绔根本不听话的尿性。
曲焯又从店里要了些烧酒,这里最有名的不是上元精酿,而是桂花烧酒。秋季的桂花储存好了,然后酿成酒,满口的桂花香醇,好酒易惹人醉。
二人喝了会酒,酒意上头,曲焯看着周钊这脸上还有些伤痕累累,他嘲笑道,“你这是在路上跟人打了一架?以小周大人的武功,还有打不过的人?”
周钊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虽然是没有说话,可是他缓缓起身,准备拂袖而去。
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不能再回去晚了,不然怕是明汲该担心的在客栈中暴跳如雷了。
“哎,你别走啊。”曲焯看着周钊起身,便赶紧出声阻拦道,“你要是走,好歹把帐结了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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