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人手不够,我还得打理行政的工作,我就算可以做到所有工作万能,但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搞不好我会猝死的,可没有人在乎我的健康,工作压力大到爆表。
“出差,那车一坐就是七八小时,我经常坐地铁最后一班车回家,因为末班车的人不太多,我能在途中挤一点儿空间坐下赶稿子。
“这些我一想起来就头疼,比起以前的生活,我觉得在山河寺的这段日子是最舒坦的,但要我一辈子在这里,我不是很愿意。”
唠着聊着,太阳西斜,余晖落在茶桌上,鼓声四起,窗前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我猜测现在应该是下午17点,这个时候首座今天的禅学授业快结束了。
“想听我说一句多年来做和尚的感悟吗?”听到鼓声,他开始撤炉灭火,准备收拾堆在茶桌上狼藉一片的茶叶。
“想!”我眼里放光,跟听到惊天八卦似的。
“过往云烟,永远别为曾经的自己低头,有些深渊不适合看。”
他说这话时,肃穆镌刻在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知道他一定没有听懂我刚才的抱怨,但他能感受到我的情绪激动。
从空禅身上很好的诠释了十年可以改变一个人。首座希望的那十年,我不敢幻想,就算这个世界的规矩如此,可我绝对不能爱上一个和尚。
因为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里,清规戒律就是尊者的一生,不能有半点不尊不敬。
“如果你想离开,我能帮你。”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向韦驮菩萨起誓,若有半点谎言,那就......”
“那就怎样?”
他嘴角抽了一下,骂人的话到他嘴边又咽了回去,继续说:“那就让我除去佛籍,永堕玄劫、万劫不复、碎尸万段、粉......”
“行啦行啦!”我拍桌子打断他的话,“我听不懂啊,对我好好说点人话吧,大师。”
“唉。”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收拾好桌子后,我们一前一后下楼,我走在后面,听他说:“生活在西邑你就偷着乐吧,东司以承报司闻名,他们写的府报都是用四方州的文字,你一定看不懂。”
啊,对哦,忘记文字不通的大问题了!我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中,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他还说:“北衙和南抚的语言都有地域差异,你不是生长在那里的人,应该也听不懂。”
这么一说,那我逃出去离开山河寺的话,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他们的话很难吗?是方言吧?你试着说几句给我听吧。”
他见我不撞南墙不回头,走出藏经楼的大门,我们往西边的凉亭走去。途经香客们供奉的鱼塘,他指着塘里欢快跳动的鱼,对我说:“南抚人把鱼叫做‘啊挪’,把水叫做‘额揭’。”
“南抚人性格怪异,相比之下,北衙的语言不算难,他们骂白痴就会说‘尔堵’,管‘走’叫‘拜咧’,我只是善意提醒,如果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在四方州活下去而不至于做乞丐,那我随时可以帮你离开。”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留下来学习关于四方州的知识,反正藏经楼的书又不需要花钱,后天我得随首座去一趟渊城,到时候也可以把孩童的学字经买几本回来给你学,别不好意思,总得像孩子一样从头学呢。”
空禅邪魅一笑,往前走得越来越远。
我在后面拖着疲惫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移动。听了刚才那些五花八门的语言,我的五官都快扭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想逃跑还得学习?我以前不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才处处崩溃吗?现在让我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学习四方州的文化和语言?
老天爷啊,这比下地狱还难!
呸!我往路边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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