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讨好孃孃,也瞪了她一眼。
本来她一年中最期待的父亲回家的时光,转眼间就成了给她生活费也依然给她脸色看的金主,她能感受的痛是令人无所适从。
好在父亲还是关注过她,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她依然吃饭时自己碗里夹点菜到外面或者屋里角落吃。从小习惯这样,在父亲回来面前也不好意思夹菜,宁愿饿着。父亲趁孃孃不注意,在她碗里藏了截香肠,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当然渴望早点长大。
她考取NY市建筑学校,在省城读中专父亲叫孃孃给过她学费,她跨起脸给了王凤500元。这个家里所有的钱包括父亲的退休工资存取全部由强势的孃孃一手保管。
父亲叫孃孃多给点,她手里端着陶瓷杯喝水,里面的水一下子泼向父亲,骂到,“老私儿,你以为我有好多钱呀,你抽烟喝酒不要钱呀,家里生活不要钱呀!王建要娶媳妇你看这破房子不要修一修呀!王敏以后结婚不准备点嫁妆钱呀……你一天就叫我拿钱给她,我哪里有钱,我哪里还有钱……”说着,孃孃脱下鞋子,一边骂,一边用鞋底板抽父亲的背,相当凶悍。
父亲唯唯喏喏的一边退后,一边掏出他皱皱巴巴的烟,找到他的钓鱼杆,去村尾的小河里钓鱼了。
她也赶紧把家里全家人脱下的一堆脏衣服收拢,放进一个大竹篮子里,提起,也朝小河边走,拿去那里洗。
小河边群山环绕,满山皆树,葳蕤蓊郁的绿色掩映着这条清澈的小河,四周除了她洗衣服划水的声音,一片寂静。一边洗衣,一边仰头看天上摇摇晃晃的云朵,听蟋蟀的长吟……
忙完洗衣,她看见河一侧的父亲在那边抽着烟吞云吐雾调着鱼,她走过去,叫着父亲少抽点烟,父亲转过头,对她微笑说,“我一辈子在工地只能挖泥巴干体力活,没文化呀,什么方量一辈子都不会算,你去读建筑学校,以后在工地是有文化的人,是技术员,不用像我一样一辈子挖泥巴的。”
她也朝父亲笑,只有这种时候,才是她人生回忆中的唯一温馨时光。
“爸,你不敢凶孃孃是因为我吧,是我把你连累了!呵呵,你也凶不过她,那王建和王敏只听她的,我要去外面读书了,你一对三也不也是他们对手。”
“傻孩子,看你说什么,你也是我女儿呀,都是一家人了。”
王凤苦笑一笑,父亲退休前,常年在外面建筑工地,哪里知道她在村里,孃孃这里是怎么活出来的呢!
“爸,你当初是从哪里把我抱过来的呀,我不会是你捡的吧,不是你亲生的吧!”
“乱说,你就是我亲生的,当初我是在,在湖南株洲……那个罗溪村修湘黔铁路时……”
“那我亲妈呢?”
王凤只要一找到机会问到这个问题父亲就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了。
天气不早了,她要赶紧回去喂猪了,免得孃孃又不高兴。
“你马上要去NY市里读书了,她给的500块钱根本不够,我回去叫这婆娘再给你点……”
“爸,你不要去和孃孃吵了,你也吵不过她,500够了,我都长大了。我去城里读书,我还可以打工挣钱的,放心,我什么苦都能吃,你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王凤是有十足绝对信心的,她能在村里小学,镇里中学读书,都是学校里有一群一群善良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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