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槿放下雀扇的手又一次被兜住。
她觉得再这样举着胳膊端下去,她真的要哭了。床褥底下也不知垫了什么东西,坐着也硌得慌。
天都坐黑了,身旁的嬷嬷一直板着个脸,活像泥雕般一动不动,却每次都能准确的抓住自己放雀扇的手。
早上从侯府出门时藏得蜜饯也没来得及吃。
也不知小薛槿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除了陪嫁进王府的粗使丫头婆子,她竟然一个贴身丫头也没要。
许是自小在外长大,府中没有信任的丫头,可亏了她这个假千金,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身边还站着个不认识的婆子,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着。
回廊处似乎有脚步传来,薛槿终于盼到头了,瞬间举好雀扇坐直,端端正正的遮住脸。
门开了,先进来一个人,脚步只停在了门口。
薛槿想,按照她上学时追小说的套路,后面进来的才是主角。
她挡着脸,只看得见旁边嬷嬷的脚动了动,随后退了出去。
怎么没声了。
薛槿刚要移开扇子看看,扇柄上便覆上来一只修长的手。
又被拦住了!
不对啊,好像不是方才的嬷嬷,这只手怎么这么凉。
薛槿垂着眼睛,倒先看见了一双红色喜缎云纹靴。
这样进婚房,还敢碰自己雀扇的人,也不会有旁人了。
“殿下,是你吗?”薛槿问。
眼前人没有回话,轻轻的去了她手中的雀扇。
薛槿顺势垂下双手搭在腿上,让自己可怜的胳膊歇一歇,可差点就累断了。
其实她现在更恨不得一脑袋躺床上,胳膊腿放平,睡它个不死不休。
满头珠翠压的她头都不想抬,只是低头悄悄揉着胳膊。
见安平王还站着,薛槿往旁边挪了挪,下巴随意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殿下坐呀。”
“好。”
薛槿捏手腕的手一顿,好温柔的声音。
想必脸生的也不错,难怪这小薛槿答应的爽快,说不定从前就知道这安平王样貌不错。
薛槿一边乐滋滋的笑话小薛槿,一边抬手,摸索着把头上的珠冠取下来,实在是太重了。
也不知早上出门的时候,府中的嬷嬷往她头上都戴了些什么。
薛槿折腾了半天,非但没有取下来,还叫珠冠勾住了头发。
“给我。”安平王接过手,凑过来一些,仔细的解开缠在冠上的发丝。
薛槿美滋滋的任他拆解,偏这时,好死不死的来了句:“殿下,你身上好香啊。”
头上的手顿了顿,薛槿抬头,隔着绦穗看他。
接着挡在眼前的绦穗移开,头上一轻,薛槿才完全抬头,打量着这位病弱的安平王。
雍长嗣将珠冠放在妆台上,回头的时候,目光与薛槿撞了个正着。
他的眉头似乎皱了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薛槿眼睛盯着他,心里却盘算着,他这个眼神就好像从前两人相识一般。
难道这小薛槿从前为了二皇子与这雍长嗣结过仇?
不是吧,难不成新婚之夜就要祭天了。
可惜了这么俊雅的男子,她就在刚刚还动了,想在此处多待几天的念头。
这若是祭天,总该能回去她原来的世界了吧。
可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薛槿脸上堆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轻声问:“殿下,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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