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乾元七年秋,清晨太阳还未升起,薄雾中一艘官船自远方缓缓驶来。陈辞站在船首,眼望远方,神京城庞大的身躯隐隐可见。
数月前,陈辞叔父陈承澜修书一封,言大限将至,须过继一子侄为嗣子,承袭家业,传承香火。陈辞之父陈承涛官拜三品威远将军,对一个玄信署署令的名分不甚在意,但这封信恰到好处,解决了他头痛已久的一个问题。威远将军郑重开宗祠,经过族中公议,在子嗣稀薄的情况下,仍然义无反顾地将嫡长子陈辞过继给弟弟,族中诸人无不惊叹,感慨陈承涛兄弟情深。
陈承涛将陈辞的名字在族谱上从自己名下改到陈承澜名下之后三日,陈辞便乘船,带着数名仆人,几名护卫,风尘仆仆奔赴神京,三月之后,终于见到神京。
陈辞望着远处庞大神京城,默然不语。一路上,他通过陈承澜送信的家仆,已经将叔父,现在应该称呼为父亲的陈承澜情况大体了解一番。陈承澜是太常寺玄信署署令,官居六品,掌玄信之事。
梁太祖笃信玄学,鼎定天下之后,做出一系列大刀阔斧改革时,将太常寺地位提升,主管全国玄学之事。同时,梁太祖为了加强玄学地位,鼓励开国功臣在太常寺中任职,特许任职太常寺的功勋之家世袭罔替,不降等,而其他爵位,即便是亲王国公,也是降等袭爵的。绝大多数功勋对此置若罔闻,毕竟进入太常寺为官,便是杂官,要权无权,要利无利,空有虚名。更何况,在太常寺功勋想要世袭官职,最高不过六品而已。
陈家老祖宗是开国大功臣,论功行赏,不次于四大异姓王,但不知为何,竟然上书,言自己醉心玄信研究,希望后人生生世世袭职太常寺,为陛下研究玄信。梁太祖醉心玄信之事已经数十年,闻言大喜,称陈家老祖为朕之肱骨,特在太常寺下设玄信署,专职玄信研究之事,年拨款五千两白银。并下旨,玄信署一应之事,皆由陈家一家而决,并将玄信与笔墨纸砚一样,列为不征税的范畴。此事亦列在告天柱上,历任嗣皇帝不得违背。或许太祖千金市骨的作用,最后有不少功臣进了太常寺,导致太常寺部门繁多,人浮于事。
陈家老祖到底为何主动放弃王公爵位,无从可知,或许是真心,或许是迫于压力,但随后日子,陈家确实安然度过数次风浪。不过,随着太祖病逝,又经历两代帝王,玄信署渐渐悄无声息,可有可无,以至于当年陈承涛放弃继承玄信署署令一职,宁愿从大头兵干起。幸好太祖将此事刻在告天柱上,玄信署一直未被裁撤,每年还有拨款,陈家仍然把控着玄信署。
“少爷,前方就是神京城!”,打断陈辞思考之人,是陈承澜派来的管家,叫洪管家。
陈辞问道:“洪管家,你身在神京多年,见多识广,当世果真有神仙?”
洪管家诧异不已,不假思索道:“当然有,少爷怎有如此疑问,皇帝身边的柳国师,就是当世活神仙,法力无边,这是我当年亲眼所见!虽然咱们陈家主政玄信署几十年,仍然没有研究出玄信,但种种迹象表明,玄信是可行的,少爷不可灰心!”
陈辞沉默不言,此界确有神仙,虽然神仙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能力,但确实有些常人没有的能力。此界的灵气稀薄到极致,以至于只有极少天赋极佳者能够修炼,并且修炼之后的威力亦是很小,只是有些常人所不有的特异能力而已。
实际上,陈辞就是一个修士,上一世他在一个大门派掌管至宝万里通犀珠,后来门派被袭,掌门将整个门派自爆,他不知为何竟然携带万里通犀珠来到此界,虽然此界灵气稀薄,但万里通犀珠勉强可用。幸好万里通犀珠与他灵魂绑定一起,外人无法察觉,否则他就如同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一般,含玉而生了。经过十多年修炼,他已经能够刻画出三十枚通犀符。有了万里通犀珠,玄信之事,已然不是问题。
陈辞的船一到码头,就见一个青衣小厮奔了过来,“洪管家!”
洪管家道:“引泉,还不快来见过少爷!”
引泉立刻跪在地上,俯首道:“小人引泉,见过少爷!”
“这是老爷长随李管事的幼子,引泉!”。洪管家说道。
“起来吧!”,陈辞温和说道。
“是,少爷。小的奉命再此守候多时,车马在旁边已经备好,稍等片刻,小的引他们过来。”
“去吧。”
片刻,引泉便引着数辆马车过来,陈辞略微一扫,见马车中只有一辆有陈家标记,便心中有数。一行人收拾完毕,在洪管家和引泉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五进院落,停下马车。
陈辞点点头,陈家估计也就这处宅院值点钱了,这座宅院,是当年梁太祖御赐,比之一般的侯爵之家,亦是不逊色。此宅前方是玄信署,后方是住宅,前衙后宅,而陈家又世袭玄信署署令,所以这个宅子可以算是他家的了,不用担心像别的爵位,没了爵位后,原来的府邸都不能住。只是多年未仔细打理,看着有些破旧,只有中路还有些修整痕迹。
陈辞一路行来,并未见到几个仆人。到了垂花门门口,有一中年美妇立于门前,她见陈辞过来,轻轻万福,“奴婢洪仁家的,老爷有命,让少爷立刻过去!”
陈辞一怔,父亲的病如此严重了吗?
陈辞衣裳未整,便立刻跟着洪仁家的向里面走去。
洪仁家的引领陈辞到一处宅院,陈辞一愣。就听门里面传来一句话,“我儿辞儿来了吗?”,声音中气十足,丝毫听不出来患病之样!
陈辞不及多想,赶紧回道:“辞儿拜见父亲大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门帘一闪,一个丫环打开帘子,“少爷赶紧请进!”
陈辞快步进入,只见两人坐在堂上左右,周围有两名丫环陪侍,他不由得恍惚,不明所以,不是说名义上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了,那么堂上坐着的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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