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们懂得一些战术。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盾牌阵环环相扣。但他们毕竟是凡人,他们带着肉腥味的恐惧让赫卡里姆如淋甘露。
他围绕着他们环行,踏着破碎的残骸、白沙泛起的暗影迷雾将他的行踪掩盖。
他的铁蹄踩踏着黑岩,迸发出火星,回荡起雷霆般的声响,每一声都在蚕食着他们的勇气。
他透过头盔面甲的缝隙注视着这群凡人,他们可怜的魂魄透过肉体闪烁着微弱的灵光。
魂魄对他的厌恶,就像他对魂魄的渴望一样强烈。
“没人能活下来,”他说。
他的声音闷在自己的头盔中,就像吊死鬼的临终哀嚎。
这种声音让他们毛骨悚然,就像一把钝刀在刮擦他们的神经。
他畅饮着他们的恐惧,微笑地看着一个人丢下了自己的盾牌,绝望地跑向海边的船。
他大吼一声,从杂草丛生的废墟中一跃而出,将手中的倒钩战戟略微放低,感受到古老而又熟悉的冲锋之势。
一段回忆在它脑海中闪现,他率领着一支银色的骑兵团一马当先,无上荣光。
回忆褪去,那个人已经到达了黑暗的碎浪浅滩,回头张望着。
“求你了!不要!”他呼喊道。
赫卡里姆这一击犹如万钧雷霆,直接把他从锁骨劈到了下腹。他长戟的黑刃在鲜血的沐浴下发出了一下脉动。
这个凡人脆弱的灵魂想要飞向自由,饥饿的黑雾不会放过任何灵魂。
赫卡里姆看着他的灵魂被扭曲黑化,成为了他生前模样的黑暗倒影。
赫卡里姆从岛屿的魔力中汲取力量,血染的海滩泛起一阵骚动,一群身披闪亮铠甲的黑暗骑士从海水中浮起。
他们通体的古代铠甲透着诡异的寒光,他们手中的黑剑闪着暗影的锋芒。
赫卡里姆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些骑兵。他们曾是他的部下,而且现在依然听命于他,但他却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他回过身转向沙滩上的凡人们。他冲出了黑雾,让这些凡人们首次清楚地看到他的真身,并在他们的恐惧中陶醉狂欢。
他魁梧的身躯是人和马的恐怖融合体,刀枪不入的铁甲组成的无坚不摧的怪兽。
他身上的黑色板甲刻着一些文字,但具体的意思他只能模糊地记起。
面甲的背后,包裹着熊熊燃烧的灵火,其中的灵魂早已冰冷死寂,同时又恶毒鲜活。
叉状闪电撕裂了天空,赫卡里姆抬起前蹄,高高站起。
他稍稍放低染血的长戟,带领身后的骑士一起冲锋,身后扬起大块浸血的沙土和骨屑。
凡人们惊呼着举起盾牌,但幽灵骑士们的冲锋势不可挡。赫卡里姆一骑当先冲在头前,长戟左劈右砍,每一击都取人性命。
幽灵骑士团践踏着面前的一切,伴着轰鸣的铁蹄肆意杀戮,横冲直撞。
凡人们血肉横飞,碎骨断筋,灵魂从残破的躯体中飘散而出,立刻被破败王者的残酷魔法囚禁于不生不死的状态中。
死者的灵魂环绕着赫卡里姆,因为是他赐予了他们死亡。
而赫卡里姆则沉浸在战斗带来的狂喜之中。他无视身边嚎哭的怨魂。
他没有兴趣奴役它们。这种微不足道的残酷行为就交给魂锁典狱长好了。
赫卡里姆关心的只有杀戮。
无情的利刃所向,尽皆披靡。
恐惧铁蹄之下,生灵涂炭,赫卡里姆是人与野兽的融合体,诅咒让他永世狂奔,当福光岛坠入暗影。
这位高傲的骑士便在破败之咒的破坏性能量中瓦解。
“不知道福光岛之上是否还有幸存者呢?”
厄斐琉斯用纸和笔写下了这简短的一句话。
罗宾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便是牧魂人——约里克。
约里克所在的教团早已被世人忘却,而他也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
说不上是诅咒抑或是祝福,他拥有操控死者的能力。与他一同被困在暗影岛上的,只有逐渐腐败的尸体,还有他引到自己身边终日尖啸的死灵。
约里克怪异的举止下掩藏着的却是他决绝的憧憬:在破败之咒的阴影下解放他的家园。
早在孩童时期,约里克就没有体验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出生在福光岛边缘岛屿的一座渔村,一直都在苦苦寻求接受与认同。
大多数同龄的孩子都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年轻的约里克就开始结交另类的朋友了——尸骨未寒的亡者的灵魂。
起初,约里克见了鬼的阴阳眼让他惊恐万分。
只要村里有人去世,约里克就会整晚不睡觉,等着新访客冷彻心扉的啼哭。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成为灵魂叨扰的对象,也不理解为什么他的父母坚称他看见的灵魂只不过是噩梦。
逐渐,他开始懂了,那些灵魂并不想伤害他。
他们只是迷失了方向,需要帮助才能找到前往彼端的路。
因为约里克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这些灵魂的人,所以他主动肩负起了向导的重任,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共同面对永恒彼端等待他们的命运。
这项任务喜忧参半。
约里克发现自己很喜欢与鬼魂为伴,但每当他送走一个好友前往安息之所,都意味着永别。
对于亡者而言,他是救星,而对于生者而言,他是个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扫把星。
村民们看到的约里克只是一个神叨叨地对着空气说话的小男孩。
约里克的阴阳眼很快传出了他的村子,福光岛中心居住的少数僧侣得知以后非常好奇。
他们派出了使者小队前往约里克所在的小岛,因为他们认为约里克可以成为他们信仰的工具。
约里克欣然同意前往他们的寺院,在那里他学习了暮光兄弟会的处世之道,以及他们着装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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