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木头名为乌木,据传是世界上最有灵性的木料之一,经常会被用来做一些驱邪避灾的吊坠或者佛像,市上公价在四千左右/公斤。这里可是整个舞台都是用实心儿的乌木制成,光是木料造价,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其他一应用具,从大厅四周落地窗的窗帘布,到头顶天花板的吊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造价不菲。
造价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很多东西都是有价无市,就说那乌木,私营甚至一般国营的企业都没办法一次性购买那么多量的乌木木料。
陆尔曼作为获奖人员家属,也在场中获得了一个座位。她环顾四周,虽然像什么木料茶水的她也不懂,但是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又在机关单位上工作了十几年,眼力还是有的——这场大赛的举办方,简直就差把有权有势写在脸上了。
当然,这里的“有权有势”没有贬义,毕竟结合从林温茂那里了解的信息,再加上今天的眼见为实,陆尔曼也多少猜到了这举办方多半是跟国家上面搭边的。
陆尔曼现在心态已经转变了很多。
最开始她知道林昔微写小说,那是感觉天都要塌了:好好的孩子不认真学习,却去搞这些歪门邪道。
林昔微的这种行为,在当时的陆尔曼眼里,和那种沉迷上网络游戏或者吃喝嫖赌的问题少年没什么两样。
但来京城工作一段时间之后,陆尔曼接触了更多新鲜的思想,知道现在大城市的教育逐渐往多元化素质化靠拢,像是林昔微这种写作的爱好,都是孩子综合素质的一部分。
甚至就连陆尔曼以前以为的,无可救药的网瘾少年中,其实也不乏真的游戏高手,是可以将来往电竞方面去发展的良性爱好。
如今林昔微参加了国家级的赛事,还得了奖,甚至能把作为家长的她带到这样高端的场地来参加典礼,陆尔曼感觉自己现在还跟在做梦似的。
陆尔曼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林昔微发消息:“林昔微,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她们今天下午一到酒店,工作人员就引着陆尔曼来了这里入座,林昔微则被其他的工作人员带去了别处,说是熟悉典礼的流程。
林昔微很快就给陆尔曼回复了消息:“我们在后台彩排。”
陆尔曼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很想和林昔微说说话,但手指在半空悬了许久,最后又颓然地落下了。
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突然想要和女儿聊天的母亲,居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和女儿聊的东西。或者说,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去她们的交流,或者说陆尔曼对林昔微说话,通常就是围绕着督促林昔微学习,警告林昔微不许偷懒,对林昔微抱怨乃至咒骂包括林温茂在内的所有林家人……
可是今天,陆尔曼不想说前面这些话题。
这一刻,陆尔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
许多林昔微曾经说过,但只让她觉得林昔微不懂事的话,此刻好像又在耳边回荡。
“你只是在用你以为正确的方式对我好。”
“你根本就不关心我需要什么,也不关心我是不是快乐。”
“成绩不好我会努力,但奶奶欺负你,你为什么来打我骂我?就因为我身体里留着四分之一她的血,所以你恨她的同时也恨我,是吗?”
……
或许,过去的十五年,她真的不是一个成功的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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