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柒说罢,问柳立刻放了莫与陌。此时祁堇衾和方曈儿仍把刀架在荀秣脖子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蛮横无理了。
祁堇衾心下仍不能全信,他示意方曈儿收了匕首,而后拉起荀秣,一手搭在他肩上道:“我等无意冒犯贵阁,只是有些疑虑还望天师能解答一二。”
祁堇衾措辞虽礼数周到,但言语之间半点不曾客气,语气凛冽,目光咄咄。
莫与陌见此补充道:“诸位见谅,我等奉命查案,只求个真相。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泠柒神色未动,语气平静道:“仙子言重了,之前确实有些许误会,实是本天师御下无方,惭愧惭愧。”
莫鸢听了半天,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净说些废话,听得她都着急。
幸而场上有人也耐不住了。元袁上前一步呵斥道:“少说废话!明潭质鳞一案及柳青厌所为你倒是说啊!”
“柳青厌此人与有无阁毫无关系。”泠柒面不改色的淡然道。
元袁等人却是脸色大变,泠柒见此,接着道:“柳青厌与我阁中柳门主问柳是有些瓜葛。他二人为兄妹关系,所以有些相似之处并不奇怪。”
问柳见此道:“柳青厌此人执着于一些歪门邪道修炼,我屡次劝他无果,早已与他断了兄妹关系。想必他是走火入魔了这才铤而走险去冲撞了明潭。问柳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
元袁握紧了拳头,双目泛红愤愤道:“明潭伤亡惨重,你一句赔个不是就够了吗?”
泠柒仍不动神色道:“听闻柳青厌已被明潭擒获,身死魂灭。手刃仇敌还不够报仇吗?牵连到我有无阁无辜阁众可并非正道所为啊。”
祁堇衾眉头紧皱,不对,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有无阁明明脱不开干系的,崔弋和柳青厌又是怎么回事?
泠柒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崔弋是个生意人,私交甚广,与柳青厌约莫有一二交易关系也未可知。当初明潭仙君来寻柳青厌之时,崔弋也是积极配合抓捕,才助仙君得手。”
问柳道:“可不是嘛,如今不念着我们的旧情倒数落起我们的不是来了,当真委屈!”
先前所有推测尽数推翻,本以为有无阁罪责深重,如今竟脱了个干干净净。明潭质鳞一案随着柳青厌之死只得了结。
元袁又厉声问道:“那乾镇摄灵一案又当如何?今日你们齐聚于此又当如何?”
泠柒没有片刻犹豫就一一回答:“乾镇摄灵一事本天师实属不知,陆寻身为除妖师自是在人间谋个生路,这种事情也不止这一件,明潭少仙未免太矫枉过正了。”
泠柒面上总算有了波澜,似是忽然记起了什么挑了挑眉道:“至于今日为何到此……少仙倒是提醒了本天师。
崔门主才学过人实是有无阁不可或缺的栋梁,孤身一人先入战场,身为岳国天师,战事告急我等怎可袖手旁观,这才派了众人来此支援……”
泠柒俯身一拜道:“还望青丘少帝早些放了荀秣,我等好去增援。”
祁堇衾还沉浸在有无阁这番天衣无缝的说辞中,听见崔弋神色恍惚的回了一句:“崔弋已经死了。”
言罢,有无阁众人皆大惊失色。连泠柒脸上都闪过一丝慌乱。
祁堇衾抬手把荀秣推了过去道:“尸体在岳国营帐中。”
泠柒道:“谢过少帝,我等失陪了先走一步。”话音刚落,有无阁几人皆不见了踪影。
莫鸢终于发现自己能动了的时候,却只觉得被人一击失去了知觉,最后只看见那张如同棺椁里的死人脸傀儡,安歌。
莫鸢闭眼脑子里窜过,完了,暴露了。
岳国营帐内。
“此一战以少胜多,一举全歼敌方,重创靳军,想那靳国定不敢轻易来犯了。”
“这多亏了关将军……”
关越躺在床上,只恍惚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耳边交叠着无数回忆里的现实中的谈话声。
“此一战以少胜多,一举全歼敌军,崔谋士功不可没啊。”
崔弋一身青衫,身形挺拔的站着,颇有几分君子如竹的气质。闻言他收了折扇抱拳一笑:“哪里哪里,将军领导有方,众将配合得当才有此战大捷啊。”与副将说罢,他眼神一瞟望过来,笑意更甚。
“关将军,不胜酒力啊,这才几杯就醉了。”
关越笑道:“好你个崔弋,说好的庆功宴,你这个大功臣居然滴酒不沾?”
崔弋手握扇柄抵在唇边轻笑:“崔某一介书生,不胜酒力啊,况且关将军众将之首才是此战最大的功臣,崔某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关越似有醉意,然出口语气笃定:“崔弋,你若在朝野之上,定大有作为。屈于这一方营帐三寸之地,实在是沧海遗珠……”
崔弋看着关越,半晌笑道:“关将军言重了,有道是明珠蒙尘不掩其芒,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如今处疆场之地则辅其君……”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能言善辩,不愧是曾为讼师。”崔弋似是回想起什么往事,表情凝住,
关越环视一周,宴席已散,众将士不知何时都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在此。
关越拉住崔弋一同坐下:“你与我说话不必斟词酌句一口一个崔某和关将军,我知道这一战若是没有你崔弋,我怕是已经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
崔弋又要抱拳,关越拦住递过去一杯酒:“别说客套话了,这儿没别人。”
崔弋接过酒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我关越欣赏你这一身才学,如蒙不弃,你我联手,当得上有勇有谋四字,一同保家卫国。待战事平定,我为你向皇上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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