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门惨白的院墙,义庄四周一片死寂。白幡伴着冥纸齐飞,义庄高高的门槛前跪了几个穿着孝服的少年少女,兴许是哭的太久泪水都已哭干了,此时只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像一幅静止的黑白水墨画。
墙边靠坐着几个垂头丧气的老者,懒得理人懒得说话,见有人来只抬头看了看便又垂下头去,看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莫名让人后脊生寒。
唯一有些生机的颜色,是义庄门旁那棵十分粗壮需三人合抱的柳树。
柳条在微风中浮动招摇,这才让人觉得时间还是转动的,世界还是鲜活的。只是已经进入秋季,那狭长的叶片发出枯黄的颜色,已露出些微的颓势。
归云走至义庄门前又止住了脚步,抚开头上的垂柳不知何去何从。
这疫病若是当真因他而起,若是炎灵的父母亲人也纠缠其中,他该如何与炎灵交代,又该如何补偿?
实在无解,他站在那里静静的望向门里。
义庄很大,除了摆放尸身的三间大屋,还有一个偌大的院落。
院子的角落里铺着些稻草、被褥,上面或坐或躺着十几个人。他正望着一张张生无可恋的脸兀自出神,有人出声叫了他。
“三殿下?”
他急忙回头,炎灵怀里抱着一条棉被,愣怔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来?”
他向来都是喊他师弟,这声殿下喊的十分突兀。归云自然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心下微沉,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才道:“我听泓澈说这里患了火疫的病人不肯去朝露湖治病,所以……不过看到师兄在此,我也能多少理解他们了。”
炎灵神色似乎松了下来,略一点头道:“原来如此。”
炎灵进到义庄放下棉被,归云就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场面和朝露湖差不多,只是这里还有瓦片遮头,怎么也比荒郊野地要好。
到处都是病患,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炎灵便带他出了义庄,但也没赶走太远,在一棵榕树下站定了。
归云看着愁眉不展的炎灵,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刚刚上到龙青山的时候,身边还没有泓澈几人做伴,小小年纪便离开母亲身边幽居深山。师父虽然喜爱他,但因弟子众多,也没有对他多加照顾。比他大了四岁的炎灵就经常陪着他,教他练剑,陪他读书,陪他玩耍,在每个孤寂无聊的日子里给他慰籍。
因为炎灵除了修行还要在厨房帮工,所以一有了什么稀罕吃食他便藏起来带给他吃。其实归云出生于皇宫,虽然九岁便离宫,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呢?可每每得了吃的,他都会珍而重之的把它分成两块,与炎灵一人一块的分食了,他也会由衷的赞叹,说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炎灵给了他亲兄弟都无法给予的手足亲情,那是他心口的一团火焰,致死方熄。
“怎么了么?为何如此看我?”炎灵的话把他从回忆中抽离。
归云道:“我在想,你刚刚喊我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气?”
炎灵摇头叹了一声:“刚开始是很生气,觉得你没有把我当兄弟,这种事情都瞒着我。后来……其实也不能怪你?罢了,还是说一说目前的火疫到底该如何解决吧。”
归云听他说不怪他,心里立时就柔软了起来,点头道:“我刚刚见了师父,他认为此次火疫并不是疫病,很可能是一种诅咒。”
炎灵皱眉,略一停顿道:“果然如此。我也发觉了。”
归云把朝露湖那边情况一一细说了一通,但没有说出火疫与自己有关,他担心引起炎灵反感,更担心他会厌恶自己。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先从第一个病人的发源地入手查起,诅咒很可能是由那里发起的。
可是火疫发起突然,这第一个病人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好在受诅咒的第一个人身上都会留下一些特别的印记,两人商量着先从两边的病人中找起。
师兄弟两个决定联手对抗此次火疫,又解除了误会,归云心情突然畅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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